整隻勇者小隊被陷坑所分割開來之後,除了立刻就反應過來開始積極尋找隊友的薩爾拉斯、被霜凍僵屍堵住而不得不選擇優先對付僵屍的蘭斯、與哥布林搏鬥的菲斯特以及現在仍在地下挖掘行進的劉建設之外,米莎·阿斯塔爾也麵對著危機。
指揮著這些哥布林的家夥犯了個錯誤——他們把一名即將進化成百夫長的哥布林十夫長精英送去和菲斯特戰鬥,卻把正牌的百夫長送到了米莎這裡。
那頭精英哥布林在覺醒了神器能力的狼血之劍前毫無反抗能力,被菲斯特活活的剝皮拆骨千刀萬剮,那頭擁有堅硬皮膚以克製利劍的霜凍僵屍也在蘭斯的劍氣之下被斬斷為兩截。
但米莎,其實並沒有兩個隊友那樣的戰鬥能力。
蘭斯本身便掌握劍術和劍技,菲斯特則是在野獸環生的荒野中長大,二者的戰鬥經驗,無論是對人或是對非人的都不算匱乏,本身神器也精於攻擊,因此在陡然麵對敵人時,被逼迫至危險境地的他們可以順理成章的覺醒能力,擊敗敵人。
但米莎不同。
米莎·阿斯塔爾,在來到這個名為阿卡迪亞的世界之前,其實一直都是與刀劍、與邪惡無緣的。
她隻是個普通人。
與同樣來自和平世界的劉建設相比,米莎不過是早來了一個月、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她自己對於這個世界上的那些血淋漓的現實、那些流著口水的猛獸和那些隻存在於小說之中的魔獸、獸人、變異生物,都是一無所知的。
第一次親手殺死一個人形生物的劉建設幾乎腳軟的走不動路,而米莎在第一次殺掉一個盜匪的時候,差點連自己的膽汁都吐了出來。
她並不是薩爾拉斯那樣屍山血海中走過來的人,也並不是菲斯特這樣對於生命逝去沒有實感的人。
她隻是一直在強行忍耐。
洞窟任務時,見到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型昆蟲,其實米莎的手腕都在發抖。
沒有人會不害怕那些多足的、多節的、帶有毒液和蠕動特性的生物。
她隻有揮刀。
像是自己從蘭斯和薩爾拉斯那裡學到的那樣。
端正手腕,握緊刀柄,垂直揮斬。
米莎·阿斯塔爾所唯一學會的,就是這招大上段唐竹。
在看到劉建設來到這個世界時,其實米莎是高興的。
她終於找到了一個和自已一樣的人——這並不是說,她不把薩爾拉斯他們當做是人,相反她很尊重、並關心他們,隻是無論是同為女性卻一點沒有女人的感覺的菲斯特,或是從外觀上就不像人類的薩爾拉斯,還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異常冷靜的貝洛狄特,都難以引起米莎內心最深處的共鳴。
他們都太過像是強者,而即便是來自異世界人,卻比誰都更快的融入了這個世界。
他們似乎都不會害怕。
但米莎會。
她在殺死那些魔物之後的第一個晚上,害怕的不能入睡。
但這個叫做約翰·法雷爾的人不一樣,雖然他長著一張不像是這個名字所對應的人種的臉,雖然他總是賊眉鼠眼的四處打量,雖然他身體虛弱得就像是重病在床的病人。
但是他也會害怕,也會迷惘,也會恐懼。
這讓米莎找到了一點點的安慰。
並不是隻有自己在恐懼這個世界,在恐懼那些魔物。
法雷爾也是。
並不是自己不正常,而是這個世界的扭曲。
誠然,米莎明白,如果不早日融入這個世界,遲早會死在越來越強大的怪物手下,如果不改變自己,遲早會無法跟上夥伴們的腳步。
但那一切都太快了。
米莎想要稍微等一等。
“法雷爾”
米莎·阿斯塔爾看著眼前身高幾近兩米、肚腩肥厚到撐開了鎧甲,手上握著一把粗糙的石錘,還正在把一支人的手臂塞進嘴裡咀嚼的深綠色怪物,不由得喃喃自語。
“我可能無法”
後麵的聲音就被石錘帶起的風聲所吞噬了。
那柄太刀被巨大力量所震撼,撕裂了米莎的虎口,從穿著巫女服的少女手心中脫手飛出,刀刃在空中再度撞上石錘,被肢解成漫天的鐵屑。
那生長出來的太刀雖然鋒利,但卻並非神器的本體,因此極其容易碎裂。
深綠色的粗壯手臂一把掐住了少女的喉嚨,哥布林百夫長像是以前做過很多次的那樣把少女舉了起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噴出腐爛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