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皇帝的絕學正重現於法雷爾之手中——誠然,他並不具有獨孤星夜那樣超越百年以上的精純內力、更不懂得什麼用真氣去催動劍氣的法門,究其根本不過是與名為玄天邪帝的絕世劍士的招數似是而非的東西,但蘊藏於那兩柄刀劍之上的澎湃能量、那自生命能量之中轉化而來的無窮劍氣,卻能夠將這一招數推進至截然不同的領域。
有如水銀瀉地、好似風卷殘雲。
自刀劍之上,無數、無窮、無儘的光暈綻放出來。
每一次揮斬,都有彩虹色的光暈如同泡沫一般迸發出來,在刀鋒所觸及的黑色血管鎧甲之上潰滅;每一次突刺,都有斑斕的異色閃電從劍刃之上流淌出來,撞擊到劍刃所觸碰的血管,化作一次耀眼但短暫的閃光。
那汲取而來的血液所化作的劍氣,正如同動人心魄的大潮一般席卷鬥室之間,將所有祭司們卷入刀劍所構成的海浪之中,這些粘稠、沉重,帶有生命的力量的血色劍氣有如實質一般,化為水流海浪,牢牢的黏住怪物們的軀體,滲入其血管所不能防護的些微縫隙之中!
血色之風,銷魂蝕骨。
然後緊接著劍氣所到來的,則是黑色長刀所帶來的寒氣。
儘管極其細微、儘管連法雷爾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在這近乎於自我催眠的幻想囈語之中,分明這世界上並不存在一個能夠幫助他來掌控這些劍氣、這個能力的人存在於他的背後,但正在全力以赴的催使著血斬之劍氣的同時,法雷爾手中的黑色長刀之上,霜龍那能奪走溫度的爪牙卻依舊發揮著自己的作用。
此時此刻,他正同時催動【血斬·夢幻泡影】與【霜幕澈間】!
於是,那些蒸騰、飛濺起來的,由泡沫所化作的細微水汽,就在冰冷的刀刃揮斬之下重新冷凝成一片一片的雲霧,沉重的雲霧被刀刃所帶動著流淌,讓黑甲的勇者宛如站立在一片血色的雲朵之中,隨著他的手腳動作、隨著他的肩背活動,那些血色雲霧化為流雲飛焰,血焰的紅雲宛如神話之中矗立於神龕之中的大黑天金剛一般,雙手持握著寶劍,矗立於自己的蓮台之上,怒目圓睜的同時又顯得沉凝靜默,威儀足具。
而被那劍氣所接觸到的怪物祭司們又當如何呢?
事實上,單單從表麵來看,這些遭受了劍氣席卷直擊的怪物們,甚至沒有受到一點傷害。
他們體表那閃亮的黑色血管鎧甲依舊穩固如山,不曾有半點破損的跡象,那些炸裂於其體表的泡沫和閃電沒有起到半點作用,隻是衝擊力起到了物理乾涉的作用,讓這些祭司們無法前進,停留在了原地。
但事實果真如此嗎?
否!
當日,即便是以暴走勇者米洛爾那龍化之後的身軀,都被這看似完全無害的劍氣打得心肺完全報廢,這些怪物們強大歸強大,卻絕對不可能與那逼近四次覺醒之程度的霜龍勇者相提並論,絕對無法抵擋住夢幻泡影的劍氣縱橫!
他們之所以隻是呆愣在原地,是因為他們除了呆愣之外,在這劍氣刀光的旋渦之中,什麼也做不了。
那些細微的泡沫——那些以納米層麵的極微小單位計算的微型劍氣,輕而易舉的透過了其體表那層堅實牢固的血管防護,甚至無需藉由打孔來穿過防禦,隻需要繞過那些血管即可!
這些劍氣,正在怪物們那與人類幾乎彆無二致的神經係統之中,製造出大量潰滅之後旋即重生的泡沫劍光,這種能夠自我汲取對手的生命能量來複製的劍光雖然隻有短暫一瞬間的生命,但其生死之間的轉化過程便是釋放出大量破壞性劍氣的過程,頃刻之間,所有被這劍氣所卷入的祭司們的神經係統就已經被破壞殆儘,那些劍光沿著堅硬的骨骼蔓延出去,炸毀內臟、撕碎皮肉,把怪物們的身體變為隻由一層薄薄的皮質所包裹著的皮口袋,裡麵全都是被蒸騰攪碎得宛如液態一般的身體組織!
隨著那汲取而來的血液完全化作劍氣飛出、隨著法雷爾自身的血液也飛速的流逝,他的麵頰迅速變得蒼白塌陷下去,那些被鎧甲遮蓋住的身體想必也是如此,他正無可避免的將全身所有的血液灌注到手中的武器之上,由此才能夠揮舞出這致命的光芒。
直到那黑色的長劍徹底消散於其手中,法雷爾的劍氣方才停止。
如同深度醉酒、更像是嚴重虛脫一般,黑甲的勇者向下栽倒下去,但卻在完全倒在地上之上,用那黑色的長刀撐住了自己的身體,隻是單膝跪地的姿勢穩定住了身形。
儘管眼眶深陷、皮膚慘白,但法雷爾確確實實還活著。
誠然,這也許是因為在此前他汲取了大量來自於灰青色怪物們的血液,這些血液替他支付了本該由他支付的代價,因此才能夠有相當程度——至少足夠維持生命的程度的血液留下來,而不是像蘭斯那樣全身變為乾屍,失去一切血液。
但法雷爾更願意相信,是因為蘭斯替他操控著那幾乎不可控的能力,救下了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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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這樣,你還是救了我一命啊
——謝謝你,蘭斯大哥。
“嗤。”
隨著第一聲不知道是哪個祭司身上所爆發出的仿佛漏氣般的響聲,所有的祭司身上都開始迸發出如此的聲音,旋即他們的身軀就像是一個不堪重負、裝滿了水的氣球終於被劃破那樣,不可阻擋的噴射出大量的血肉組織,從那血管的縫隙之中、從那無敵的鎧甲之下,所有的身體器官化為柔軟脆弱的肉泥血塊,向著四麵八方無情的噴射出來,那支撐著其身軀依舊站立的隻餘下骨骼,除此以外,彆無他物。
在這仿佛血河地獄一般的鬥室之中,矗立著的,隻是由閃亮的黑色血管一般的鎧甲所籠罩住的森森白骨,那些白骨之上還帶著濕潤粘滑的部分韌帶組織,就像是屠宰場之中被新鮮宰殺的牛羊骨骼一般。
那血管之防護確實超乎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