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業寺那方看似與世隔絕的佛門淨地,對於武媚娘而言,卻宛如一座冰冷的牢籠。
而那些曾是李淵妃子的老尼姑,更是如獄卒一般,讓她受儘了欺淩,每一日都好似在刀刃上艱難前行,個中滋味,唯有她自己知曉。
每日的早課,佛堂裡香煙嫋嫋,本應是一片寧靜祥和的氛圍,可對武媚娘來講,卻滿是壓抑。
她強打起精神,努力讓自己專注於經文之上,可畢竟初來乍到,對那些拗口晦澀的經文還不夠熟練,偶爾念錯一句也是在所難免。
這時,坐在前排的一位老尼姑立馬就把臉拉了下來,她那滿是皺紋的臉上寫滿了嫌棄與不滿,扯著尖細又刺耳的嗓子嗬斥道。
“你這妮子,曾經在宮中也是讀過書的,怎的連這經文都念不好,莫不是還惦記著那宮裡的富貴,心不誠呐!”
那聲音在寂靜的佛堂裡突兀地響起,如同炸雷一般,驚得武則天身子一哆嗦,手中的木魚差點都拿不穩了。
她心裡頓時湧起一陣委屈和憤懣。
她本就遭逢陛下駕崩,才來到這處,本就滿心苦楚,不過一時念錯,何至於如此苛責於她。
可她深知此刻自己勢單力薄,若是回嘴,怕是會招來更多的麻煩,隻能咬著嘴唇,低下頭去。
壓下心中那快要噴湧而出的情緒,繼續念著經文。
隻是那聲音裡,多了幾分顫抖和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紅,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心裡卻如翻江倒海般難受。
灑掃庭除之時,更是成了那些老尼姑找茬的好機會。
武媚娘拿著粗糙的掃帚,仔仔細細地清掃著寺院的每一個角落,不放過任何一片落葉、一絲灰塵,累得滿頭大汗,後背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濕了。
好不容易把院子清掃得乾乾淨淨,覺得總算能鬆口氣了,可那些老尼姑們卻像是專門挑刺的,總能找出各種毛病。
一個老尼姑邁著慢悠悠的步子走過來,眼睛像老鷹般銳利,在院子裡掃視一圈後,便尖聲說道。
“喲,你這是打掃了個啥呀,這角落還有灰塵呢,那台階也沒擦乾淨,就這般敷衍了事,莫不是想偷懶呀。”
武媚娘一聽,心裡那股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來,她想著自己辛辛苦苦勞作,本就儘心儘力,卻被這般無端指責,實在是太冤枉了。
她忍不住辯解了幾句。
“我已經很仔細了,每個地方都掃了好幾遍,實在是沒有灰塵了呀。”
那老尼姑一聽,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直接將手中的掃帚扔到武則天身上。
“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在這兒還敢頂嘴,這寺院的規矩可由不得你放肆!”
掃帚打在身上,雖不是很疼,可武則天卻覺得無比屈辱,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攥緊了拳頭,指甲都快嵌進肉裡了。
這群仗勢欺人的家夥,不過是倚老賣老,憑什麼這般欺負我,我又何曾怕過誰,可如今卻要在這裡受這般窩囊氣。
但理智還是占了上風,她知道在這寺院裡,自己孤立無援,若是衝動行事,怕是連這安身之處都沒了。
隻能強忍著淚水,撿起掃帚,再次埋頭苦乾,邊掃邊在心裡暗暗發誓,今日所受之辱,他日定要加倍討回。
齋飯時分,本就是一天中難得能歇口氣的時候,可對武則天來說,卻依舊是難熬的時刻。
簡陋的齋堂裡,大家圍坐在一起,飯菜本就簡單至極,清湯寡水的米粥,配上幾樣少得可憐的鹹菜,看著就沒什麼胃口。
而那些老尼姑還會故意刁難,把最差的飯菜分給武則天。
一個老尼姑端著碗,眼神裡透著幾分得意和嘲諷,看著武則天碗裡那少得可憐的飯菜,陰陽怪氣地說道。
“哼,你呀,就吃這些吧,能有口吃的就不錯了,莫要再想著從前的山珍海味咯。”
武則天看著碗裡那清湯寡水的模樣,又聽著這尖酸刻薄的話語,心裡一陣酸楚。
曾經在宮中,受到陛下寵愛之時,哪頓不是滿桌的佳肴。
如今卻落得這般境地,還要被這般羞辱。她氣得手都有些發抖,真想把碗摔在地上,和她們理論一番。
可她心裡明白,和這些人計較隻會讓自己更難堪,於是隻能默默咽下這口氣,端著那難以下咽的飯菜,找個角落獨自吃著。
每一口都像是在吞著苦澀的淚水,邊吃邊想著自己何時才能擺脫這困境,不再受這些人的氣。
到了勞作的時候,武則天跟著眾人來到寺院的菜地裡。
她細嫩的雙手握著農具,本就不太熟練,乾起活來自然就慢了些。
那些老尼姑便站在一旁,雙手抱胸,嘴裡不停地冷嘲熱諷。
“喲,瞧瞧這嬌貴的身子,在宮裡享福慣了吧,如今到了咱這兒,可沒那享福的命咯,還不麻利點兒乾活!”
一個老尼姑撇著嘴,不屑地說道。
那話語像刀子一樣紮在武則天心裡,她又氣又急,手上的動作越發慌亂起來,可越急就越乾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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