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再冰還記著上次被人堵在地下室裡的不愉快經曆,於是十一留在上方的入口處守著,防止發生變故。
攀過輕微吱嘎響著的鐵梯,踩到了質感有些綿軟粘膩的地麵上。
漆黑潮濕的地下室,刑架和桌上染著暗色血跡的刑具,一切都同他在迪斯監獄的環境中見到的一樣,隻是裡麵的人變了。
肖思嘉躺在布滿血塊的臟汙地上,從他被貫穿的心臟中湧出更多的血,和之前那些死者的血跡交彙融合。
因為血液的流失,他的皮膚變得異常蒼白,呼吸和心跳完全停止,隻有還未完全喪失的體溫昭示著不久前剛發生的罪惡殺戮。
即使是【血宴】也救不了他,因為他並不是使用範圍限定的【玩家】。
雖然用這種珍貴道具去救一個npc的命聽起來很可笑吧。
角落那片透不進光的純粹黑暗中,一雙包裹在黑膠手套中的手率先伸出,然後是全身。
無論是他腕上的隱約露出的銀月標記,還是那張臉,都令梁再冰壓抑不住翻湧的血氣和殺意。
怨骨被他緊緊攥在手中,傘柄上的骨刺用力地壓進他的掌心,隨時會戳破皮膚啜飲鮮血。
“我會讓你嘗到以血還血的惡報。”
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口腔傷口的血腥氣和濃烈的憎恨。
白而瘦的下巴微微昂起,韓臨的臉脫離了雨衣兜帽的遮掩,明晃晃地暴露在他眼前。
光從臥室借由入口照進來,投到韓臨身前時已經微弱得照不清他的神情。
他身後的影子是更加粘稠濃鬱的黑暗,扭曲蠕動著,醞釀著什麼極惡的詛咒。
煬就這樣從影子裡爬出來,依舊是野獸般的姿態。
陳安絲毫沒有畏懼,從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膚燃起血色烈焰,滴落到地上的火星以血液為燃料,迅速蔓延整間狹小的地下室,卻無法越過那深黑陰影的範圍。
“為什麼要生氣呢?”韓臨語聲輕輕,好像是真的疑惑一般。
“是你提前來到這裡,你來了,他就隻能死了。”
“本來他該死在五十個小時十七分鐘後,就像……”韓臨嘴角勾起一點殘忍的弧度,“就像你之前見到的那樣。”
梁再冰瞳孔不受控地猛然收縮。
他想起了那具掛在刑架上被剜去眼睛的屍體,先於他的前一個死者就是肖思嘉?
原來……原來在那片空間裡的一切是另一種形式的真實,隻是當時還未發生。
然後他在地下室殺死了韓臨?
那片空間懲罰一切犯下殺人惡行的人,讓他們體會被自己親手殺死的受害者的絕望和恐懼。
所以他才會在那裡見到韓臨。
從這個角度想,豈不是說明自己在這個副本裡一定能殺死韓臨。
但是這和於燃的預言又是完全矛盾的。
不對,一定有哪裡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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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臨愉悅地欣賞他臉上茫然錯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