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做不到的事情,重來一回,難道就能做到了?
當然未必。
隻是總要試一試。
都說近朱者赤。
朝中隻要有一二脊骨在,帶動文官不惜身,武官不惜命,哪怕最後落得同樣的結局,也總歸無愧於心了。
跟弟弟的健康,和其他迫在眉睫的事情比起來,趙明枝暫時還沒有功夫去探究李太妃所圖為何,但她知道最省時省力的做法,就是直接將人隔開。
她伸出手,攔在了對方麵前,低聲道“陛下歇息了,無甚大礙,太妃也回去休息吧。”
李太妃勉強笑道“陛下這般模樣,奴家哪裡放得下心,還是在這裡守著罷——公主每日事情雜多,還是早些回去睡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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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明枝搖頭道“無妨,明日再勞煩太妃來看顧。”
李太妃仍有話說,卻是不敢違背趙明枝的意思,聽得她說明日還要用自己,也拿不準究竟有沒有出問題,隻得不住看向床頭,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屋中燭光昏暗,映得帳中影影綽綽的。
方才一乾人等進進出出,再有李太妃同那春綠說話,以趙弘往日淺眠的習慣,早該驚醒了,此刻卻依舊沉在夢中,隻是兩道眉毛微微皺起,胸口起起伏伏甚是疾快,顯然睡得不甚舒服。
趙明枝左右權衡,一時也不敢把人叫醒,再等片刻,玉霜已是領著一名短須中年人進了屋,口中低聲道“殿下,劉大夫來了。”
“三公主……”對方低頭就要行禮。
她連忙起身把位置讓了出來,道“不必多禮,給陛下診脈要緊。”
那人果然不再囉嗦,探脈之後,又觀趙弘麵色,最後為難地看了趙明枝一眼,道“殿下……不如借一步說話?”
兩人出了裡間。
劉大夫不肯落座,卻是道“不敢私瞞公主,陛下好似是陽虛體弱,因受了驚嚇邪風入體,憋在心肺之處,隻能徐徐調理……”
說完,又猶豫地道“小的拿不太準,不如請隨侍的幾位醫官會診之後再做定奪?”
趙明枝道“園中人多口雜,醫官們又怕陛下年幼,總不敢定醫案,拖來拖去,反而不好,隻劉大夫,你自小看著我們姐弟二人長大,這一回也煩請再多勞神,至於酬謝,此時不敢說將來事,但看我爹娘從前行事,便知我姐弟如何了。”
語畢,起身行了一禮。
那劉大夫哪裡敢受,唬了一跳不說,躲之不及,隻好匆忙跪在地上。
趙明枝道“這些日子,還要多勞你了。”
語畢,隻把玉霜留下,自家回了裡間。
那玉霜卻捧出方才留的玉盒,同劉大夫低語一陣。
劉大夫接了玉盒,原還一臉苦色,等把東西收攏進袖子裡後,卻是慢慢想轉過來,暗道也罷,得嘉王同王妃澤被這十數年,今日當要償還了。
再一想方才趙明枝所行所言,更多幾分安定。
這位公主自小就承父母德誌,對人隻有庇護,從無毀害,就算謀不到富貴,在她手下也不至於賠進去一條老命。
隻儘心竭力便是了。
再踏出屋時,他麵上卻已經看不出半點情緒,隻把那玉盒遮得更嚴。
再說趙明枝回了臥房,聽得裡麵一片安靜,宮女們各安值守,心下稍安,便走到床邊,掀起一角帳子想看看裡頭情況。
然則那低垂帳幔當中,燭光昏黃之下,弟弟趙弘卻並未入睡,而是睜大了一雙通紅眼睛,側躺著,咬著牙大滴大滴落淚。
趙明枝驚得心跳都漏了一拍,連忙問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趙弘見到是她,隻伸手把眼淚一擦,問道“阿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語畢,又將左手一個攥緊的拳頭伸了出來,慢慢打開。
趙明枝低頭一看,隻見那拳頭中赫然躺著一枚小小的銅鑰匙。
趙弘哭得已是有些哽咽,卻不忘把鑰匙往她懷裡塞,又哭道“阿姐……我……我要死了,你不要管我了,自家逃吧……”
又含含糊糊不知哭了什麼。
趙明枝急得不行,忙把人托著按背順氣,卻見薄被之下,一個小小的銅箱被趙弘護在身側。
那箱子開著,裡頭有幾粒大明珠,一小抓金瓜子,另有幾幅蟲魚小畫卷,卻是在藩地時自己把著弟弟的手所做,本是準備給母親賀壽之用,自畫好之後便被他寶貝似的藏了起來。
父母故去之後,她再沒見過。
趙明枝一時心頭大慟,再一抬頭,趙弘淚水未停,卻把那箱子蓋好,鎖也鎖上,又將鑰匙重新按了過來,低低道“阿姐。”
也不知在求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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