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州城內,冬日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斑駁地灑在積雪未融的青石板路上。
街角處,一家名為“日月藥莊”的小店靜靜佇立。木製的招牌上,字跡雖已有些模糊,卻依然能辨認出那古樸的店名。
藥莊的門窗緊閉,倒不像是開門做生意的樣子。
藥莊之內,淡淡的藥香撲鼻而來,令人心神寧靜。店內陳設簡單而古樸,木質的藥櫃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藥材,每一樣都標注著清晰的名稱和功效。
一位白眉老者正倚在櫃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手上的醫書,眼看著都開始犯困打起瞌睡了,藥莊的木門被啪地一聲推開,一個開朗的年輕男聲從門外響起。
“老邢——”
被叫做老邢的老者被一嗓子叫醒,臉上掛著笑,嘴上卻不饒情“魄風,說了多少次了,你現在也是跟著小十當副官的,怎麼還是這樣嘰嘰喳喳的。”
身材挺拔的少年還沒換下軍裝,蹦蹦跳跳地進了藥莊,衝著老邢嘿嘿一樂“我這不是在你們麵前才能放開來說話,在外麵我可老實著呢,禁天軍誰不知道我魄風不苟言笑,最是正經。”
老邢看他這打扮,有些不解“你這是還沒來得及回家換行頭呢?”
魄風撇撇嘴“哪兒呢,這不是說淩霄盟把嵩山掌門殺了嘛,上麵嚇得不行,要阿時帶著我們立刻出發,去抓淩霄盟呢。”
老邢眉頭一皺“咱們的人打聽過了,隻是說現場有燭淚形成的血雲,倒也沒見其他跟淩霄盟有關的東西,還沒查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我倒是覺得,像是有人冒充淩霄盟的名義動的手。”
魄風搖搖頭,倒不是很在意的樣子“不是也無妨,反正上個月你們傳回來說莫淩峰當年在聖元軒藏了東西,阿時就說找機會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什麼線索。正巧那聖元軒就在去嵩山的路上,順道去嵩山瞧一趟。”
魄風換上一副興奮的神色,衝老邢伸手“你信上跟我說找到了唐門的機關圖紙,東西呢?”
老邢從身後的藥格中拉開了一格,把裡麵放著的小竹簡扔給了魄風,看他迫不及待地打開的樣子,頗為無奈“咱藥王穀怎麼出了你這麼個對醫術一竅不通,隻知道搗鼓些古怪玩意兒的小子。”
魄風眼根本沒離開竹簡,嘴上卻對答如流“我這叫清晰認知自己天賦所在,術業有專攻。”
老邢皺著眉,白了他一眼。
十八年前,藥王穀全穀為淩霄盟所滅,幾個被穀主提前派出去找藥草的內們徒弟卻活了下來。蕭時被封將軍後,第一時間把這些散落在外的師兄弟們找了回來,在各地開設了日月藥莊。說是藥莊,實則是蕭時自設用來搜集情報的機構。
老邢和魄風正是當年僥幸活下來的數人之一。當年派出去尋藥草的大多是行醫已久的大弟子,魄風那時候跟蕭時一般大,正是喜歡熱鬨的半大小子,硬鬨著跟師兄們出去見見世麵。被找回之後,他就留在蕭時身邊,以禁天軍的身份護在蕭時身邊。
這些年來,日月藥莊一直在各地搜尋與莫淩峰和淩霄盟有關的消息,他們上個月才查到聖元軒還藏著當年莫淩峰存進去的東西,這個月嵩山派的掌門就死了,不得不說十分蹊蹺。
但也正因為他們查了淩霄盟這麼多年都毫無消息,才會覺得那嵩山派掌門被淩霄盟所殺極可能隻是個假消息。
誰知道昭帝對淩霄盟的恐懼多年來隻增不減,沒想到這皇帝竟是直接怕到讓蕭時立刻出發。
老邢心中隱有擔憂,可蕭時早就不是當年那個需要他們護著的小師弟了,反倒成了他們的主心骨。他知道以蕭時現在的實力,即便是莫淩峰真的出現在他麵前,也不一定能贏得了他。
儘管如此,老邢卻還是始終沒改掉當年做師兄的操心習慣,準備了一大堆藥,從普通的金創藥到可以暗算他人的一葉灰,從治療感冒風寒的薑湯包到一口毒死人的墨人散,甚至連泡腳包都塞了好幾幅給魄風。
在他們這些大師兄看來,蕭時和魄風永遠是磕著碰著都能讓人心疼半天的小師弟。
魄風被迫拎著一大包藥草離開,還沒走幾步,老邢忽然又攔住了他。
“老許那邊的信昨日到了,說是流水村忽然出現了個自稱藥王穀後人的赤腳大夫。”
魄風一臉不屑“嗬,又是哪兒來的江湖郎中冒充起咱們來了。”
“不知道,說是個十八歲的姑娘。”
魄風一愣,不敢相信地看向老邢“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