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在百花樓後廚幫著小九庖丁解牛的柳時衣,割掉心臟的時候沒注意手勁,力使偏了,那牛心被她一擠,濺了一袖子的血。
小九無奈搖頭,把手邊看不出原色的擦手布扔給了柳時衣“你、你沒事……”
柳時衣一邊擦著袖子,一邊搖搖頭“我沒事,是這牛有事,彆擔心。”
“……沒事就、就趕緊,走。”
小九說完,一臉嫌棄地看著柳時衣。這人在後廚,有事的可能是他、可能是客人,但絕不可能是她自己。
柳時衣對自己的自作多情毫不害臊,反倒是一副受害者的態度“小九,你可是我親手拉扯長大的,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發燒,是誰給你抓的藥沒讓你去見祖師爺。那可都是小柳我秉燭夜熬出的湯藥,一口一口喂活的你。”
“攏共就讓你熬過那一次藥,算是給你記著了。”煙嫋的聲音從後門響起,柳時衣一個激靈,站直了身子,看向煙嫋。
“那也確實是我喂的……”柳時衣小聲嘀咕,見煙嫋一掐柳腰,插著手瞪她,立刻老實起來“小娘說的對,小九就是咱們家人,一家人沒有不幫一家人的理。”
就像你沒有不幫我修屋子的理一樣。柳時衣咽下後半句話,衝煙嫋討好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
煙嫋白眼一翻,柳時衣尾巴一翹,她就知道這狗東西又想要什麼骨頭“喲,擱這兒埋汰我呢?”
“不不不,怎麼會呢,這是小娘教我的道理,我隻是時刻銘記於心。”
“柳時衣。”
柳時衣立正,正經看向煙嫋“小娘您說!”
“你上午去客房給我嚇走了倆客人,現在又是來廚房搗亂,你不會以為都這樣兒了我還會幫你修房子吧?”
柳時衣囁嚅著,隻有嘴唇微動“嗯。”
“嗯你個大頭鬼!我告訴你,現在嵩山掌門死了,你少給我出門觸黴頭!還想回去住你那狗窩,做你的春秋大頭夢!”
小九一邊哢哢剁肉,一邊把這娘倆的鬥嘴當皮影戲看“老、老板娘,嵩、嵩山派掌門死,關咱們啥、啥事兒?”
“你懂個屁!剁你的肉去,這頭牛你起碼給我用三天,不然用光了,你就去上麵拉個人宰了當葷菜。”煙嫋脾氣大得一點就著,對著小九也毫不客氣。
“你對小九這麼凶乾嘛?”
煙嫋注意力被轉移,立刻轉頭瞪向柳時衣。
“輪到你說話了嗎?你給我老實在百花樓呆著。不是愛睡覺嗎,給我滾回屋裡睡去,我不讓你走,你就一步不許踏出百花樓大門!”
煙嫋衝柳時衣一通吼,氣衝衝地離開。
小九撇撇嘴“生、生這麼大氣,為了個嵩、嵩山派掌門?”
“這你就不懂了,”柳時衣懶洋洋地偷拿了個雞腿啃,“咱們這一樓的客人都是為了去嵩山,參加招徒試煉的。現在掌門那老頭死了,還是被那個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淩霄盟殺的,你猜猜還有幾個人有膽子去嵩山?沒人去嵩山,咱自然就沒客人了,煙嫋能不火大嘛。”
柳時衣啃完雞腿,又從旁邊抓了一把花生米,拋了幾個進嘴裡,邊嚼邊給小九上課。
“那,那咋辦?”
“涼拌。你好好剁你的肉,我出去找錢修房子,反正我是不要再跟這兒挨罵了。”
“她剛說不,不讓你……”
“她說我就聽啊?她還說讓我趕緊嫁人呢,聽她的,我來年就成倆孩子的媽了。”
“……不能出門,但你可、可以,不走門。”小九費大勁兒說完,埋怨地看了柳時衣一眼,她怎麼現在也開始越來越急,不聽自己說完話了。
柳時衣眼前一亮,一巴掌拍到了小九背上,打的小九一個踉蹌,差點把自己手指頭剁下來。
“是啊,還得是你啊小九,姐姐當時沒白把你喂活。”
小九拿菜刀揮了揮,示意柳時衣在自己砍她之前趕緊消失。
柳時衣哼著小曲兒,嚼著花生米,從後廚摸到了煙嫋的房間。
她小娘這屋子,正對街口,是個溜出去的好地方。柳時衣推開窗子,熟門熟路地踩著下麵樓層的窗台,幾步跳到了院牆上。
柳時衣還沒從百花樓搬出去的時候,就經常從這窗戶翻進翻出,有時候是和小九出去買糖吃,有時候是去把占煙嫋便宜的王八蛋的馬放走,有時候隻是出去找個敞亮地兒,自己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