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動靜?!”
殷裕嚇得一哆嗦,這大半夜的,突然平白無故響起鑼鼓聲,實在是讓人心中發怵。
柳時衣沒有說話,她的目光落在前方——月光照耀下,地上有一塊掉落的玉佩。柳時衣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當初沈溯給自己做采藥“訂金”的玉佩。
柳時衣撿起玉佩,皺起眉頭,低聲說道。
“這是沈溯的玉佩,怎麼會出現在這荒郊野外?”
殷裕一愣,立刻湊上去看。不看則已,一看就覺得一陣不安襲來“這玉佩不是她隨身攜帶的嗎?她、她在哪呢?”
殷裕看向自己剛剛過來的方向,心中愈發擔憂“這地藏廟前隻有一條大路,我剛剛出去看熱鬨,壓根兒沒見到其他任何人,這大半夜的,沈姑娘能上哪兒去啊?”
無人能回答出殷裕的問題,就在此刻,剛剛那陣銅鑼聲再次響起,驚了殷裕和柳時衣一跳,蕭時也不由得眉頭輕蹙。
子夜時分,城郊荒廟,突然出現這般吵鬨的銅鑼聲,定是有蹊蹺。
殷裕又看了一眼玉佩,頭腦一熱,竟是直接朝著外麵奏樂聲響起的方向衝去。
柳時衣和蕭時對視一眼,默契地跟了上去。
一行人循著鼓樂聲,衝到大路上,卻發現這裡竟然空無一人,寂靜得隻剩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城內熱鬨喧囂的遊行截然不同。
殷裕愣住了“不可能啊,我剛剛才來這裡討到的糖葫蘆,有一排小販呢,怎麼突然就沒人了……”
柳時衣和蕭時趕了上來,還未來得及開口,一陣急促的鑼鼓聲便再次響起,打破了這夜的寧靜。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隊紅轎與一隊白轎相繼出現在街頭。紅轎鮮豔如火,轎簾上繡著金色的鳳凰,顯得富貴而喜慶;而白轎則是死氣沉沉,轎簾上繪著黑色的圖案,給人一種陰森而恐怖的寒意。
兩隊花轎一前一後,除卻轎夫外,白轎前有人舉著白幡引路,紅轎前則有人拎著紅色燈籠開路。
殷裕隻敢細看了一眼,立刻倒吸一口涼氣,轉頭看向蕭時和柳時衣,聲音顫抖著“那個燈籠上,是不是寫了個‘沈’字啊?”
柳時衣和蕭時看得更仔細一些,很詭異的是,不僅紅轎前的燈籠上寫著“沈”,白轎前的白幡上竟然也寫著一個“沈”字。
殷裕又怕又急“這是、怎麼回事啊?難道、難道沈姑娘在這轎子裡嗎?!”
柳時衣頓了一下,眼看那兩列轎隊浩蕩地駛向長街的深處。兩架轎子在路儘頭的岔路口分頭而去,逐漸隱沒在黑暗之中。
殷裕臉色蒼白,眼中充滿了驚恐,他緊緊地抓住了蕭時的手臂,整個人都在發抖“師父,怎麼辦啊?!”
蕭時一臉凝重,並未回他。
紅轎迎親,白轎送葬。紅白之事,本是大喜大凶,絕對不能衝撞在一起。尋常人家遇到,哪怕誤了吉時,也要互相避開。
特意選在這種時間、這種地方,讓紅白兩轎對衝在一起,隻有一個可能——
這是道門的禁術,紅白撞煞。
蕭時也隻是聽說過此等禁術,若不是為了給怨氣極重的煞鬼找替身,很少有人會做這樣凶險的局。
若沈溯真的牽扯其中,那紅白轎隊前大大的“沈”字,便注定了她已經被選為替身,難逃死路。
蕭時跟沈溯之間並無過多情分,依他一貫的性格,此刻無命的主子還在外麵,他定是不會讓自己攪入如此凶險的局勢之中。
但他心知殷裕對沈溯心有所屬,定是不會坐視不管。而柳時衣和沈溯之間,更是有煙嫋死後的“過命”之交,一旦知曉紅白撞煞之局,肯定也要衝去出手相助。
而他即便是能不管殷裕死活,也無法放任柳時衣參與到這禁術之中。
因此蕭時沉思片刻,決定不要告訴二人遇到的到底是什麼“沈溯不是要參加神女大典的嗎?怎麼會大典在即,她卻跑來這荒郊野外成親。隻是湊巧這轎子內的人也姓沈罷了。”
柳時衣眉頭緊鎖,明顯不讚成他說的話“沈溯跟我說過,這玉佩是她貼身之物,絕對不可能憑空出現在這裡。”
她看了一眼轎子消失的方向,麵色少見地也有些凝重“紅白喜事撞到一起,還是在這種鬼地方,肯定不正常。我們得去看看,萬一裡麵是沈溯……”
殷裕哭喪著臉,哀嚎一聲“彆說了,趕緊走吧!”
蕭時正欲開口,一個熟悉的人影突然從黑暗中飛身而來。眾人抬頭望去,待人影落到麵前,才看清了麵容,正是剛剛出去追人的魄風。
殷裕見狀,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連忙鬆了口氣,撲上前去,緊緊抓住魄風的衣袖道“小風子,你可算來了!咱們趕緊去救沈溯,她可能被一幫怪人抓走了!”
魄風輕輕扒開殷裕緊抓著自己的手,沒功夫答殷裕的話。隻是神情嚴肅地看向一旁的蕭時,搖了搖頭“沒抓到,那大漢身邊,是一個戴著黑銅麵具的人。我差點抓住他們,卻被一隊白轎所攔,等我再想追時,他們已經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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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時聞言,眉頭緊鎖,沉聲道“黑銅麵具……”
柳時衣站在一旁,緊握著手中的刀,眼中閃過一絲火光,光是提到無命的名字,就讓她怒火攻心,現在知道因為自己的緣故,對方的老大竟然都跑了,更是一息都坐不住“不能讓他們跑了。”
她腦子轉得飛快,立刻做了決定“我去追那白轎,正好也能看看沈溯到底在不在裡麵。”
說著,少女毫不猶豫地轉身,提著刀向白轎消失的那條岔路追去。
蕭時見狀,隻頓了片刻,便有些無奈地追了上去。
魄風正準備跟上,卻被殷裕死死抱住了胳膊“小風子,你不能走啊!你、你跟我一起去追那紅轎。”
魄風更是一頭霧水,且不論他沒見到剛剛那詭異一幕,便是親眼見到了,沈溯的死活也不關他什麼事。
他嫌棄地要甩開殷裕,殷裕卻求生本能大爆發,用儘全身力氣抱著魄風,就像是溺水之人抱著救命稻草一般“柳時衣有月見刀,師父有腦子,你跟過去也沒彆的用了!但我就不一樣了,沒有你跟著,不僅我會死,沈溯也會死的!你不想背著兩條前途無限的人命度過餘生吧小風子!”
殷裕撕心裂肺地一股腦喊了出來,魄風靜了一下,隨即再度抬手,還是要甩開這個拖油瓶“你再不放手,我就要踹你了。”
“小風子——”
魄風剛要抬腳踹他,蕭時的聲音從前方遠遠傳來“你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