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靄繚繞的溪麵之上,龍船悠悠晃晃,仿佛無根之葉,隨波逐流。魄風與楚弈二人,逐一掀啟船艙內的木箱蓋,目光急切而落空,柳時衣的身影,卻如同融入了薄霧,無處尋覓。
岸邊,知州的指令冷冽如冬日寒冰,不帶絲毫溫度,他揮手之間,一艘滿載著陰謀與毀滅氣息的火船,便在夜色中悄然點燃。
刹那間,熊熊火光衝天而起,將周遭的寧靜撕扯得支離破碎,那跳躍的火舌,肆意舔舐著夜空,也將月神寺古樸莊嚴的簷角染上了一抹不祥的緋紅,為這靜謐的夜晚,平添了幾分驚心動魄的淒美。
月神寺內,殷裕與沈溯的心弦被這股突如其來的烈焰猛然撥動,冷汗不由自主地滲透了衣襟,兩人的目光穿透夜色,仿佛能觸及那即將吞噬一切的火海。
在那艘搖曳於熊熊烈焰之中的火船上,魄風與楚弈恍若被熾熱追魂的火舌緊緊纏繞的孤影,每一步都踏在生死邊緣,絕望的氣息如寒冰般滲透骨髓,令人幾欲窒息。
就在這千鈞一發,命懸一線之時,楚弈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眸,穿透了肆虐的火光,捕捉到了船身底部有一扇隱秘至極的暗門,仿佛是絕望深淵中忽現的一線生機。
無需多言,二人心有靈犀,身影一閃,沒有絲毫猶豫,迅速遁入這幽暗的避難所。
暗門之後,竟是一番意想不到的景象——柳時衣此刻如同破碎的蝴蝶,被無數細絲無情地束縛,躺在冰冷的船艙底部。
她的眼神迷離,理智的火花在崩潰的邊緣閃爍。她用儘最後的力氣,向二人悄聲開口“他們想讓我、讓我成為母蠱”
魄風與楚弈的心被深深刺痛,他們怎能眼睜睜看著無辜之人受此折磨?
“此地不宜久留,立刻將她帶走。”
魄風將柳時衣背在身上,想要向那暗門走去。可火舌無處不在,逼得他們進退不得。
正當此刻,柳時衣的眼眸驟然深邃,喉間發出嘶吼,她竟是在這當口完全蠱化了!
“小心!”
楚弈剛喊出聲,魄風就感到背後一股涼意,回頭一看,隻見柳時衣張大嘴巴向他撕咬而來。這麼近的距離,魄風避無可避!
就在他,生死一線時,一柄銀光擋在了柳時衣和那二人中央,正是趕到的蕭時!
蕭時挺身而出,護佑著那兩位無辜之人,與神智迷離的柳時衣陷入了激烈的纏鬥。魄風目睹此景,心中湧起一陣驚喜,原來蕭時的武功已然恢複,他毫不猶豫地加入戰圈,試圖與蕭時聯手,喚醒柳時衣那迷失的心智。
然而,柳時衣手中的劍鋒如冷月般閃爍著寒光,猛然刺向蕭時。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蕭時卻張開雙臂,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那溫暖的懷抱,仿佛一股清泉,緩緩澆滅了柳時衣心中的狂躁之火。
因著蕭時身上流淌的鮮血,柳時衣的神智竟奇跡般地恢複了幾分。她瞪大了眼睛,望著自己手中沾滿的鮮血,眼中閃過一絲悔恨與痛苦。她用儘最後的力氣,狠狠地一掌拍向自己的頭顱,頓時昏倒在地。
魄風望著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他輕聲對蕭時說道“沈溯他們在月神寺那等著,隻待時機成熟,便可揭穿那知州的真麵目。”蕭時點了點頭,將昏迷倒地的柳時衣背起,拉著魄風一起跳出了船外。
船外,眾人正虔誠伏地,正打算祭拜燃燒的龍船。
就在這時,蕭時懷抱著柳時衣,自那熊熊烈焰中翩然升起。
“你們都被他騙了!”
蕭時厲聲呼喝,穿越了重重火海,掀起一陣慌亂。
“那人是誰,他在說什麼”
“他怎麼會從龍船裡出來,是月神麼?”
眾人交頭接耳,現場一陣騷亂。
隻有周昂麵上閃過一絲驚慌,他還想轉頭溜走,一個人影卻落在了他的麵前,擋住了他的去路,此人正是魄風。
“你們可知,你們的知州周昂,竟與聖女教暗中勾結?!”
此話一出,頓時群情嘩然。
有個婦人憤憤不平地開口喊道“哪來的蠻子,沒得給我們知州大人亂編寫胡話!”
“我編沒編胡話,周昂自己清楚!”
蕭時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聲音已如寒冰。
“那些村裡死了的男人,你們以為他們是暴斃而亡,實則不然,他們的生命不過是為那殘忍的養蠱之術獻祭。這蠱蟲,偏生要以男子血肉為滋養,待到宿主內裡被噬食殆儘,蠱蟲成熟之際,為了避免真相敗露,這些惡徒便將屍體悄然移至龍船之上,付之一炬。”
“你們所見到的那些焦屍,皆是精心布置的假象,用以掩蓋其背後的罪惡。每年的燒龍船儀式,除了是對這些養蠱犧牲品的隱秘處理,更是另一場更為陰森的儀式——選取活生生的女子,作為孕育母蠱的容器,無情地沉入幽深的水底……”
村民們皆是一愣,有些人的麵上現出猶豫,可更多的人,還是覺得蕭時在胡說。
“哪來的騙子,趕緊滾出去!彆玷汙了神聖的燒龍船儀式!”
“你們覺得我是騙子可以,但你們覺得,月神會騙你們嗎?”
村民們一聽,更是嗤之以鼻。
“怎麼,莫非你還想騙我們說你就是月神?”
“我當然不是月神,”蕭時搖頭,“但你們可以去月神寺看看,你們信仰的月神,會告訴你們一切真相。”
“看看就看看,月神若真有指示,也會是讓我們把你這騙子趕出去!”
一身寬體胖的農婦這樣吼著,率先衝向了月神寺,其餘人也不甘落後,紛紛向月神寺趕去。
月神寺漆黑,唯有香案上一支燭火飄飄搖搖。
那膽大的農婦率先走上前去,環顧了一圈四周,什麼都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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