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月不懂那個人為什麼一直盯著自己，於是衝著她齜牙咧嘴地恐嚇，蘇璿一看到自家閨女的反應，激動得眼含熱淚。
她姑且將薑月的這反應歸類成賣萌，真可愛。
薑月第一次對一個人類這麼沒有食欲，興趣懨懨地挪開視線。
陳銘章見狀知道一時半會兒安靜不下來，他轉頭對陸以澤道:“你們一家難得團聚，應該有不少話要說，他們也剛來不久，先都洗漱休息一番，洗漱完再談其他事。”
陸以澤對這安排沒有任何意見，任由陳銘章手下帶著他們三人到其他房間。
離開那群人，世界一下子清淨了不少，薑月和陸以澤並排走著，蘇璿跟在他們身後，時不時還要擦一擦眼角的眼淚。
陸以澤用餘光瞥到擦眼淚的蘇璿，又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薑月，多少也能看出一點像她媽的方麵。
直到進入房間，薑月才發現這個人還跟著他們，扭頭一臉凶相，戒備著她的靠近。
陸以澤拉住薑月，又對蘇璿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雖說他不喜歡薑月的父母，但基本的麵子還是會給。
蘇璿受寵若驚地坐在茶幾前的椅子上，兩人一屍對麵坐著，陸以澤開口問:“薑月為什麼會睡在地下室?”
蘇璿一聽，猛地抬頭，滿臉寫著不敢置信，甚至神色中還帶著一絲對自我的懷疑，不確定自己是什麼時候說漏的嘴。
她張開嘴，看向薑月，震驚詫異疑惑幾種情緒來回切換，“她，她有自己的房間啊……”
至於為什麼睡地下室，嗯……是個好問題，她總不能說因為自己女兒是個變態，跟蹤偷拍收集了一堆東西，然後在那睡會讓她更有安全感吧?
看陸以澤盯著薑月心下了然的表情，蘇璿尷尬地反問，“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就是那間地下室。”
被陸以澤盯著的薑月聽到地下室幾個字，有些敏銳地動了動耳朵，搶先一步開口，“我給他看的。”
蘇璿聽到薑月說話，震驚地看著她，她沒想到薑月變成喪屍還會說話，心中震驚之餘又湧上來酸澀的感動。
“月月……”蘇璿擦著眼角的眼淚，又轉頭對陸以澤誠摯地道謝，“真的，真的多虧你了，我沒有想到還能看到月月，我以為……”
看到她現在這副樣子，陸以澤冷聲嘲諷，“以為她變成喪屍，沒了人性，放任不管她的死活?”
蘇璿因為他的話麵色慘白，“不是，不是這樣的，當時……我們也沒有辦法……”
陸以澤見狀覺得可笑，“也是，你們又不是第一次這麼對她。”
每一句話都插在蘇璿心口，陸以澤可不管他們有多少委屈無奈，總之他看到的結果就是，他們權衡利弊後的選擇就是放棄薑月。
既然他們都放棄了，那薑月就是他一個人的。
蘇璿看到薑月無名指處戴著的戒指，她聽陳銘章說過，陸以澤和薑月已經領過證結了婚，兩人一直住在一起。
她身為母親，錯過了孩子成長的一切，自然有自責，過多的解釋也顯得空白無力。
蘇璿深吸一口氣，看著已經逐漸恢複正常的薑月難過，也不知道陸以澤花費了多少力氣，才逐漸將她養成今天這樣像人的模樣。
“你說得對，作為父母，我們很失責。”蘇璿並沒有辯解，“薑月爸爸和我都是科研機構裡的一員，薑月出生的時候我太年輕什麼都不懂，她爸爸也醉心於工作。”
“之後因為她爸爸的科研項目，導致得罪了人被報複，本來他們就想毀了薑月，所以被拐到你所在的那個地方。”
“落後的教育，貧瘠的思想，被切斷的交通……”蘇璿說到這些話的時候眼眶發紅，“薑月又是個女孩，他們想看她一生被困在那。”
“我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薑月曾在你們家待過一段時間，後來你把她送到鎮上，我們才重新找到她，不過回來後她一直哭著要找你。”
“但是等我們重新回去找你的時候，你已經不在那了。”
陸以澤沉默沒有開口，隻是手指摩挲著薑月手上的戒指，當初他將薑月送回去沒多久後，他父母就出了“意外”。
因為他們將薑月送走，導致村裡某部分人心虛，害怕事情暴露，所以將事情都怪罪在他們一家身上。
本來陸以澤也應該“意外死亡”，不過他運氣好，沒死，還被彆人送到了孤兒院。
當然，村裡那些做了惡事的人，也沒有什麼好下場，當初算計他們一家的那些人，死的隻能說命好，沒死的，陸以澤在有錢之後，一個都沒放過。
後麵的事，他自己大概也能推測出來，大概在受到崔家的資助之後，他才重新被薑月注意到並認出。
“當初範建的事，是你們幫忙擺平的？”陸以澤問。
蘇璿雖說詫異陸以澤怎麼知道的這些事，但還是如實地說“嗯，薑月在那之前就認出了你，但因為一些原因，沒辦法和你相認，隻能默默為你做一些事。”
“什麼原因？”陸以澤盯著蘇璿問，語氣潛藏淩厲。
蘇璿來這，就沒打算瞞著，她輕歎一聲，“那時候薑月爸爸就發現了人類基因的異常，因為涉密，所以身邊所接觸的對象都會被嚴格監控。”
“如果薑月和你相認，大概會把你拖到一個新的麻煩裡，況且……”蘇璿沉默片刻，才接著說“她在知道你的身世後很自責，認為是自己的緣故才導致你一家死彆。”
蘇璿說這話時，抬頭擔憂地看向陸以澤，陸以澤目光淡定，沒有太大波動。
要說遷怒，大概在已經記不清的年紀裡有過，陸以澤曾經也想過，如果薑月沒有出現，他沒送薑月回去，是不是他爸媽就不用死。
年少在孤兒院時，這樣的念頭不止出現過一次，不過後來反而逐漸平靜，開始釋然，想明白這事錯在那些，發瘋作惡的人身上。
不過記憶裡背在背上的女孩，也被他刻意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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