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暮雪微微抿了抿嘴,略作思忖後,輕聲說道“簡老爺,可否勞煩您將衣服脫下來,讓我仔細看一看您背上的傷口呀?”
簡澤一聽這話,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畢竟要在一個年輕小輩麵前袒胸露背的,這在他看來,實在是有失體統呀,心裡頭彆提多彆扭了。
關昕一眼就看出了簡澤的心思,皺著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開口說道“暮雪姑娘那可是大夫呀,人家這是要查看病情呢,你在這兒瞎想那麼多乾什麼呀?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顧著那些個繁文縟節呢。”
說著,關昕也不等簡澤回應,直接伸手就將簡澤的衣服用力拉了下來,動作乾脆利落,絲毫沒有猶豫。
隨後,她又趕忙朝著蕭暮雪說道“暮雪姑娘,您彆介意啊,您就儘管看,隻要能把他這病給瞧好嘍,哪怕是我把他這層皮扒下來,那都沒有一點兒問題呀。”那急切又果斷的模樣,顯然是為了讓簡澤能儘快好起來,其他的都顧不上了。
蕭暮雪聽了關昕這有些誇張的話,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不過很快,她便收斂了笑容,將目光投向了簡澤背上的那道舊傷處,神色變得專注起來,準備仔細查看一番呢。
蕭暮雪心裡頭著實有些好奇,眼前這位關昕夫人,瞧著這般通情達理又有意思,性格直爽還帶著幾分潑辣勁兒,怎麼就生出了簡逸塵那樣老是做出些令人反感事兒的男人了呢?
心裡雖這麼想著,不過她麵上倒是沒顯露出來,隻是朝著關昕笑了笑,便將目光移開,隨後專注地仔細觀察起簡澤背上那道疤痕來,眼神裡透著認真與專業,不放過任何一處細節。
簡澤卻依舊覺得這樣袒露著後背,被人這般盯著看,實在是太彆扭了,心裡頭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開口說道“暮雪姑娘呀,這傷早就已經好了呀,你還盯著這傷口看是要乾什麼呢?我這病是心口的毛病,感覺和這舊傷也沒多大關聯呀。”話語裡隱隱透著一絲不耐煩,顯然是覺得蕭暮雪此舉有些多餘,像是在做無用之功呢。
蕭暮雪卻仿若沒聽見他的話一般,沒有回應什麼,隻是動作利落地拿出了自己每次看診時都會戴著的天蠶絲手套,小心地戴上後,又從隨身攜帶的醫箱裡拿出了一套銀針來。
她先是伸出手,輕輕在簡澤的那道疤痕處按壓了一下,一邊按一邊抬頭看向簡澤,神色平靜地問了一句“簡老爺,我這樣按壓,您這兒可有劇痛之感呀?”
簡澤本來就滿心的不耐煩,隻覺得蕭暮雪這又是摸又是按的,純粹就是在白費力氣,所以聽到這話,眉頭更是皺得緊緊的,不過礙著蕭暮雪是來給自己瞧病的大夫,也不好發作,隻是悶聲悶氣地回道“沒什麼感覺呀,姑娘你這……”那語氣裡滿是質疑,仿佛認定了蕭暮雪就是在瞎折騰呢。
他剛要再多說些什麼,話都已經到嘴邊了,卻被關昕狠狠地瞪了一眼,那眼神裡透著警告的意味,仿佛在說“你再多嘴試試”。
簡澤見狀,硬生生地把想說的話給咽了回去,心裡雖還是有些不情願,但也隻能乖乖地回應道“不疼。”
蕭暮雪依舊沒說什麼,隻是神色專注地捏著一根銀針,手法嫻熟地慢慢紮進了那傷疤之上,紮進去之後,又抬頭看著簡澤,繼續問道“簡老爺,這會兒可有劇痛呀?”
簡澤輕輕搖了搖頭,如實說道“並未感覺到什麼劇痛,就隻有像蚊子咬似的那種疼癢感罷了。”
蕭暮雪聽了,眉頭微微皺起,眼神變得越發凝重,緊接著,她手上微微使力,繼續將那銀針緩緩往裡推進了些許。
忽然,原本還一臉平靜的簡澤像是遭受了極大的痛苦一般,“啊……”的一聲慘叫了出來,那聲音在房間裡回蕩著,透著無儘的痛苦,緊接著,竟然兩眼一翻,疼得暈了過去,整個人軟塌塌地靠在了輪椅上。
關昕見狀,頓時微微一驚,臉色都變了,趕忙伸手緊緊地握住了簡澤的手,滿臉擔憂地看向蕭暮雪,焦急地問道“暮雪姑娘,他……他這是怎麼樣了呀?不會出什麼事兒吧?”那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顯然是被嚇得不輕呢。
蕭暮雪動作利落地將銀針從簡澤背上緩緩拔了出來,隨後仔細地清潔一番,有條不紊地把銀針收了起來,神色平淡,語氣平穩地開口說道“沒事的,簡夫人放心吧,他隻是一時受不住這疼痛,暈了過去而已,等一會兒緩過勁兒來之後,自然就可以醒過來了。”
關昕看著蕭暮雪那副慢悠悠地將天蠶絲手套脫下來的樣子,又見她表情看起來波瀾不驚,仿佛一切都儘在掌握之中,原本慌亂不已的心,竟也漸漸地被蕭暮雪這沉穩的表現徹底安撫了下來。
於是,關昕很快便將關注點轉移到了簡澤的病情上頭,滿臉急切與期盼地問道“暮雪姑娘,那他這病到底如何呀?到底能不能醫治得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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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簡澤得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了給他治病,那可是四處求醫問藥,京城內外有名的大夫都請來看過了,可以說是看遍了諸多名醫呀。可那些大夫們在仔細查看過後,給出的答複大多都是找不出病因,對這病實在是無能為力,沒辦法醫治。
也正因如此,簡澤這些日子被這病折磨得痛苦不堪,整個人的身體是越來越差了。按照府上大夫之前的說法,照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或許留給簡澤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呀,所以此刻關昕是多麼希望蕭暮雪能帶來不一樣的答案啊。
蕭暮雪見關昕如此發問,便不慌不忙地開口說道“簡夫人,這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簡老爺之前受傷的時候呀,那傷口沒有被完全處理妥當,裡麵還留有隱患呢。隻需要從這疤痕附近打開一個小小的口子,然後重新好好處理一下裡邊殘留的傷口,這病應該就能有所好轉了。”
關昕聽了蕭暮雪這話,看著她那一臉淡定從容的模樣,心裡著實有些意外。她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呀,畢竟以往那些個經驗豐富的老大夫們,在看過簡澤的情況後,無一不是皺著眉頭,不停地搖頭歎氣,那神情仿佛是在宣判了簡澤已經病入膏肓,沒多少日子可活了似的,給她營造出的就是一種丈夫朝不保夕的絕望感覺。
可如今,眼前這位看著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卻這般淡然地說出了醫治之法,就好像這棘手的病症在她眼裡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這讓關昕一時間有些恍惚,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
她心裡呀,一方麵自然是高興的,想著要是真能如蕭暮雪所說那般把病治好,那可就太好了,丈夫就能脫離病痛折磨了;可另一方麵呢,又有幾分擔心,畢竟之前那麼多大夫都沒辦法,蕭暮雪雖說得輕鬆,可萬一要是出了什麼岔子,那又該如何是好呀,這複雜的情緒在她心間不停地交織著。
她這邊正還想再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見蕭暮雪已經徑直走到一旁的桌案邊,動作利落地拿起了筆墨,然後便垂首專注地開始寫起東西來,那模樣顯然是已經進入到下一步的安排當中了。
沒一會兒,蕭暮雪就寫好了兩個方子,她輕輕吹乾紙上未乾的墨漬,隨後走到關昕跟前,將方子遞給她,語氣淡淡地說道“簡夫人,這些藥材你儘快準備一下吧,我明日再來,到時候便著手給簡老爺和簡公子進行醫治。”
說完,蕭暮雪也不等關昕回應,便轉身抬腳,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離開了,那乾脆的做派,讓人都來不及挽留。
關昕拿著那兩張藥方,愣了一下神後,本想叫住蕭暮雪,想著不管怎樣,人家大老遠來給看病,至少得留下來吃頓飯呀,這才顯得有禮貌、有人情味兒嘛。
可念頭剛起,又想到之前簡逸塵對蕭暮雪做的那些個過分事兒,蕭暮雪似乎挺不喜歡簡逸塵的,要是這會兒強行挽留,說不定還會惹得蕭暮雪不愉快呢,這麼一想,那到嘴邊的挽留話語便又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回過神來,關昕心裡那股氣就不打一處來,轉頭狠狠地瞪了一眼簡逸塵,滿臉的恨鐵不成鋼,張口就罵了一句“簡逸塵,你個廢物東西,一天天的啥事都不乾,就知道在外頭惹是生非,你看看你都捅出多大的婁子了,現在還得求著人家姑娘來給咱幫忙,哼!”
簡逸塵聽了這話,頓時一臉的無奈加委屈,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能默默地低下了頭,那模樣彆提多憋屈了,心裡想著自己這可真是躺著也中槍呀,可麵對母親的怒火,又不敢反駁半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