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柯手指隔空虛點,一一指過前麵十個拿算盤賬本的人,“若隻是三兩銀子的三餉倒也罷了!可你們來十個人,最起碼得有十種名目的賦稅要繳吧?
打著保護百姓的幌子,肆意對百姓敲骨吸髓?
不是隻有刀劍才能殺人!”
鄭老伯一家隻是本本分分的農民,可是他們卻連地都種不下去。
不種會餓死。
種了欠一屁股饑荒,天天被討債的圍追堵截打砸搶,提心吊膽,生不如死!
沈清棠無聲歎息,靠在收銀台邊兒,反而不著急說話了。
兩個人輪番杠上愣頭青,把人得罪的透透的。
死豬不怕開水燙。
她也不想再打圓場。
況且,她二哥這人心裡能裝事,抨擊愣頭青這些話不知道在心裡憋了多久呢!
發泄一下也挺好的。
沈清棠跟愣頭青打過幾次交道,這人雖是個倔種,卻也是個君子。
得罪君子,打完就算,得罪小人才後患無窮。
出乎沈清棠意料的是,愣頭青沒有像上次反駁她一樣反駁沈清柯。
他默了會兒才開口“你說的也對。我上次就跟她……”
他指著沈清棠,“說過,這天下太大,我左右不了,我隻能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儘量公正公平。
一兩銀子或者一貫錢,你們自己選,總之非交不可。”
沈清柯顴骨動了動。
“我們交一貫錢。”沈清棠搶先開口,從收銀台後麵繞回來。
如沈清柯所說,後麵這些人每個人收繳的都是不同的稅目。
稅目沈清棠聽不太懂,但是意思能明白。
換成現代詞語就是營業稅、交易稅、穀物稅、碳火錢、棉裝錢……還有人頭稅。
沈家鋪子裡總共登記了七口人,就得要七口人的人頭稅和丁稅。
拉拉雜雜起來要五貫六百錢。
這還是做假賬省了不少營業稅。
收營業稅的時候是要查賬本的。
沈清棠既然知道有苛捐雜稅當然會想方設法避掉一些。
首先便是準備一明一暗兩本賬冊。
暗賬就是沈嶼之在家抓耳撓腮記的賬。
明賬是沈清棠記的,會放在櫃台上,供官差或者某些躲不開的有心人查看。
在明賬上,除了蔬菜種錢還有蓋大棚的建材錢,比如買木料花費多少,買竹條花費多少,還有人工費。
按市價三百文一天計算。
沈嶼之、孫五爺、沈清柯、鄭老伯都計入在內。
拉拉雜雜一減,利潤微乎其微,每天不過賺幾百文。
就這樣,還交了六百文的營業稅。
更有意思的是,二樓的糖水鋪子目前隻出不進一分錢沒賺,還交了四百文錢。
沈清棠一邊掏錢一邊想,苛捐雜稅名不虛傳。
掏完錢沈清棠還得麵帶微笑把官差們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