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滴下,散發出不同以往的光澤,澆灌在乾枯的心臟上。
一抹彆樣的赤色流淌出來。
鮮豔如陽。
沒有巨大的動靜,周遭一切如常,但那顆乾枯的心臟卻漸漸煥發出生機,脈絡裡流淌出微弱的紅光,頓時穩住了失衡的五重封印,讓其重回一體。
玉、陣、符等封印之力循環往複,生生不絕,壓下了那縷泄出的黑氣。
“不!”
突然,莫白仿佛聽到一聲怨恨到極致的淒吼從遙遠的外界傳來,又好像是從封印底下透出,彼此合在一起,如同九幽之下的哭嚎和不容於世的惡咒,頃刻纏上他的身體,要讓他墜入幽冥!
惡念纏身,從未有過的滅絕死意將莫白一瞬淹沒,如天地不留,萬物有終。
躲不開,逃不掉。
僅僅一息,莫白的身體便如樹木凋零般失去生機,體膚迅速枯萎,就連龜靈紋都阻止不了。
莫白竭力張開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像是溺水之人被嗆住了喉嚨,他的視線開始模糊,心神衰退,臉上出現道道死氣,原本白皙的皮膚上泛出大片黃斑,仿佛一隻腳跨入了冥界。
他已經無法思考,求生的意識在黑暗和混沌中被衝刷殆儘。枯寂的腦海中,心神黯淡,像是風中的殘燭,隱隱熄滅。
倏然,一絲特殊的意境從絕處掙出,發出無聲的嘶吼,吊住了莫白最後一口氣。
無生!
就在這一息之機,祭台上的乾枯心臟猛地跳動起來,跳動聲竟與莫白心跳重合,四周魂燈上的鐵鏽倏地脫落,無數虛幻人影浮現出來。
他們圍繞在莫白身邊,仰天張口,似在齊聲怒吼。
乍然,莫白的喉骨驀地動了,陷入混沌的他雙手無意識地向前虛托,脊背輕曲,微微張口,一個晦澀拗口的音節吐了出來。
刹那間,他的黑發無風飛揚,衣衫狂舞,體內沉寂的真元彙入百竅,如龍蛇遊走,一道震天動地的吼聲頓時從他喉嚨內噴湧而出!
吼!
風雲變幻,龍起大澤!
長吟聲力透血城,直上雲霄,化作高亢之音,吟吟不絕,似吼似嘯,帶著亙古的氣息從天而降,威臨寰空。
逐夜城外,幾乎將眾人逼上絕路的猿空驀地停頓在半空。
九山種子們亦是身形凝滯,如同木雕般一動不動,心神陷入恍惚。
下一刻,猿空魂火乍滅,孽力消散,邪異之軀如飛屑般飄去,無聲化塵。
一道莫名的歎息聲自祭台飄出,悄然遠逝。
血城前,戰至最後一刻的赤影輕輕一顫,將手中長劍插在身後,頂住腰背,而頭顱,卻緩緩低下。
然後像是得到了解脫,徹底消散。
“方才那道聲音是什麼?”
“神通嗎?”
九山種子麵麵相視,終於回過神來。
方才他們皆失神了一刹,而那一刹又給了他們一種極為漫長的感覺,如在光陰中沉眠了好幾載,待到清醒時,方覺彈指一瞬,讓人不知如何回味。
好在,一切都結束了。
那孽力滔天的鬼物,已經被昔年的赤血軍所斬滅。
重明長長舒了一口氣,這次荒域之爭可謂變數橫生,凶險異常,九山種子們折去近六成,隻剩下現在的三四十人,但經過了此番磨煉,日後必有所成長。
而異族更是損失慘重,巨靈族、獸族幾乎全數覆沒,僅有夜月族逃得大半。
“活下來了啊……”郝惡撓了撓頭,看向身旁的葉紅漁、雲蘿和齊梧,“雖然有些不明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