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狂風恰似脫韁的猛獸,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橫衝直撞。凜冽的風如冰刀般肆意割著行人的臉,街邊那一排排光禿禿的樹木在狂風中瑟瑟發抖,殘留在枝頭的幾片枯葉也被無情扯落,在空中打著旋兒,發出簌簌哀鳴,似在悲歎這肅殺的寒冬。城市仿佛被一層冰冷且厚重的紗幕嚴嚴實實地籠罩著,街頭巷尾行人稀少,偶有幾個身影也是匆匆而過,裹緊棉衣,縮著脖子,腳步急切地奔赴溫暖的家中,隻留下一串串模糊的腳印在逐漸積厚的雪地上。
曹淩宵剛結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從稅務局大樓出來,手裡還攥著一疊未處理完的文件,眉頭緊鎖,滿心都是近期那些複雜稅務案件的棘手細節。手機鈴聲突然急促響起,打破了他的沉思,電話那頭領導渾厚的聲音傳來“淩宵啊,有個好消息,鑒於你這幾年工作表現突出,業務能力紮實,局裡決定給你一個晉升的機會!”曹淩宵先是一愣,隨即驚喜湧上眼眸,嘴角不自覺上揚“真的嗎?領導,太感謝組織信任了!”可還沒等他的欣喜完全綻放,領導又接著說“不過,這機會也伴隨著挑戰,有個為期月餘的封閉培訓,地點在外地,培訓內容可不簡單呐,全是最新的稅務政策解讀,那些細則摳得很細,還有不少棘手業務難題要剖析,每天都安排了高強度的實操演練,時間緊任務重,得即刻出發,你看咋樣?”
曹淩宵的心猛地一沉,腦海瞬間閃過妻子那溫柔的笑顏、家中溫暖的燈光,還有每晚一起窩在沙發追劇談笑的日常。他微微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堅定回道“領導,我明白這是難得機遇,我願意去!”掛了電話,他望著鉛灰色的天空,呼出一口白氣,心裡五味雜陳。
回到家中,曹淩宵輕輕推開房門,屋內暖意融融,妻子正在廚房哼著小曲兒準備晚餐,飯菜的香氣彌漫開來。看到他回來,妻子笑意盈盈“今天回來得挺早,快洗手,嘗嘗我新學的菜。”曹淩宵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幫著擺碗筷,幾次欲言又止。
飯後,兩人坐在沙發上,曹淩宵握住妻子的手,輕聲說“老婆,我今天接到個通知,單位給我晉升機會,要去外地培訓一個多月。”妻子的笑容瞬間僵住,眼眶泛紅,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這麼突然啊,這大冷天的,你一走這麼久……”曹淩宵把妻子攬入懷中,輕撫她後背“我知道對不起你,可這對咱未來很重要,家裡就得辛苦你了。”妻子吸了吸鼻子,抬起頭,努力擠出堅強的笑容“我懂,你放心去,我能照顧好家,就是你自己在外麵彆太累,每天記得給我打電話。”
那夜,兩人躺在床上,都輾轉難眠,黑暗中,曹淩宵緊緊握著妻子的手,似在無聲承諾;妻子則側身依偎著他,淚水悄然滑落,浸濕了枕巾。窗外,狂風依舊呼嘯,拍打著窗戶,似在催促這場離彆快些到來,卻不知屋內兩顆心正被不舍與牽掛緊緊纏繞,在寒冬中相互依偎,等待破曉的那縷曙光,開啟這段未知又充滿挑戰的征程。
離彆前夜,窗外寒風凜冽,如孤狼夜嚎,聲聲透著刺骨的冷意,吹得窗戶哐當作響,似想衝破這一方溫暖的小天地。屋內,那盞舊台燈散發出昏黃而柔和的光,光暈輕輕搖曳,宛如一位年邁的舞者,步伐蹣跚,帶著無儘落寞,似在歎息這寒夜的淒清,又似在為這即將到來的分彆而感傷,每一絲顫動都扯動著空氣中彌漫的愁緒。
劉靈珊默默在臥室裡忙碌著,衣櫃大開,像是一張饑餓的巨口,吞噬著往昔的溫馨日常。她纖細的手指仔細地撫平每一件衣物的褶皺,指腹輕柔地摩挲著布料,仿佛要將滿心的眷戀都揉進衣物裡,再將它們整整齊齊地疊放進行李箱,動作輕柔而專注,仿佛在對待世間最珍貴的藏品。曹淩宵靠在門框上,身形有些僵直,仿若被施了定身咒,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眼神中滿是眷戀與不舍,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半晌說不出話,滿心的情愫擁堵在嗓子眼,化成酸澀的硬塊。
“老公,這些厚襪子你多帶幾雙,北方冷,彆凍著腳。”靈珊頭也不抬,聲音略帶沙啞,打破了屋內的寂靜。她手上依舊不停歇地往箱子裡塞著東西,感冒藥、胃藥、暖貼,各種常用藥品和保暖用品被一一安置在箱子的角落,每放一樣,嘴裡都念叨著使用的注意事項,千叮萬囑,不厭其煩。“這感冒藥,要是有點頭疼腦熱的,趕緊吃上,彆拖著;暖貼呢,出門前就貼上,能暖和好一陣兒……還有這胃藥,你胃不好,培訓一忙起來準忘了吃飯,要是覺著胃疼,馬上吃兩粒。”
曹淩宵緩緩走上前,腳步拖遝,似有千斤重,從身後輕輕環住靈珊,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嗅著她發間熟悉的香氣,那是家的味道,輕聲說道“彆擔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自己在家也要照顧好自己,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彆一個人扛著。要是水龍頭又壞了,彆自己瞎搗鼓,找物業幫忙,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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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珊轉過身,抬手理了理他的衣領,手指微微顫抖,眼眶微紅,卻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我知道,你就安心培訓,爭取拿個好成績回來。每天晚上記得跟我視頻,我和‘毛球’在家等你。”提到家中那隻調皮的貓咪,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暖意,“毛球今天還圍著你的拖鞋轉呢,估計也知道你要出遠門,舍不得你。平常你在家,它老愛窩在你腿上打盹,這下沒你陪它,估計得鬨幾天脾氣。”
曹淩宵重重地點點頭,雙手稍稍用力,緊緊擁她入懷,仿佛要用這個擁抱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把兩人的心跳融成同一頻率,許久才鬆開,在她額頭印下一個輕柔的吻“放心吧,每日聯係,絕不食言。你晚上睡覺把門鎖好,睡前彆忘了檢查電器……”
這時,“毛球”似乎感受到了屋裡凝重的氛圍,輕手輕腳地走進來,蹭了蹭兩人的腿,喵嗚叫了一聲,像是在挽留,又像是在叮囑。靈珊彎腰抱起它,放到曹淩宵懷裡“抱抱它吧,不然它得怨念好久。”曹淩宵撓撓毛球的下巴,小家夥舒服地眯著眼,他低聲說“在家乖乖的,等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放下貓,曹淩宵又看向靈珊,目光在她臉上細細描摹,深怕漏下一絲細節,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便簽,上麵寫著幾個電話號碼“這是那邊培訓基地附近的超市、藥店還有診所的電話,要是有急事兒,方便你聯係。”靈珊接過,眼眶又紅了幾分,把便簽小心折好放進錢包“你想的真周到,倒是我,光顧著給你收拾行李,都沒準備什麼特彆的……”曹淩宵忙捂住她嘴“彆亂說,你準備的這些,都是最貼心的,比什麼都珍貴。”
兩人相擁著坐在床邊,靜靜聽著窗外風聲,享受這離彆前最後的靜謐時光,直到倦意襲來,才緩緩躺下,在昏黃燈光的守護下,度過這難眠又溫情的一夜,夢裡都是重逢的期許。
培訓基地仿若被塵世遺忘的角落,地處偏遠山區,四周群山巍峨環繞,層巒疊嶂的山峰似是大自然築起的冷峻屏障,嚴嚴實實地將此地與外界隔絕開來,自成一方清冷孤寂之地。寒冬時節,凜冽的寒風仿若發狂的野獸,呼嘯著毫無阻攔地灌進簡陋至極的培訓樓,那脆弱的窗欞在狂風的肆虐下,不堪重負地哐當作響,似在哀號抗議這刺骨的寒意。
教室裡,沒有一絲暖氣的蹤跡,冰冷的空氣如細密的針,直直刺入骨髓。學員們都裹著一層又一層厚厚的棉衣,仿若臃腫的棉球,即便如此,還是凍得鼻尖通紅,隻能時不時跺跺腳,借助這微小的動作驅散些許嚴寒,努力集中精力聽講。課程安排堪稱殘酷,從晨曦微露到夜幕深沉,密密麻麻地從早排到晚,一場緊挨著一場的專業講座,專家們滔滔不絕地剖析著複雜晦澀的稅務新規;案例分析環節,眾人蹙眉沉思,絞儘腦汁應對那些刁鑽古怪的業務難題;模擬實操更是壓力爆表,限時完成的任務如同沉甸甸的巨石,壓得每一個學員心頭喘不過氣,眉頭間滿是凝重與焦慮。
曹淩宵仿若被上了發條的機器,每日在這高強度的節奏裡連軸轉,忙得像個陀螺,一刻不得停歇。筆記本一頁頁飛速翻過,上麵密密麻麻記滿了重點要點、思路心得,一本又一本堆疊在桌角,見證著他的努力與付出。大腦如同高速運轉的引擎,時刻飛速運轉,全神貫注地應對各種層出不窮的難題,絲毫不敢懈怠,稍有不慎便可能被繁重的學業任務淹沒。
每當夜深人靜,明月高懸,清冷光輝灑在歸途,他拖著疲憊不堪、仿若灌了鉛的身軀,一步一步艱難地回到宿舍。宿舍裡冷寂無聲,昏暗燈光搖曳,他顧不上洗漱,第一件事便是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手指微微顫抖地點開視頻通話,那一端,連著他魂牽夢繞的溫暖港灣。
屏幕亮起的刹那,宛如一道光瞬間驅散陰霾,妻子那溫柔的笑靨映入眼簾,恰似春日暖陽,暖融融的燈光輕柔地灑在她身後溫馨的客廳裡,勾勒出滿室靜謐祥和。窗台的鮮花在冬日裡依舊綻放得嬌豔欲滴,花瓣舒展,吐露芬芳,似在倔強地守護這份美好。牆上大幅的婚紗照熠熠生輝,照片裡兩人幸福依偎,笑容燦爛,仿佛在靜靜訴說著往昔的甜蜜誓言,往昔的點點滴滴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家中那隻貓咪“毛球”似乎也心有靈犀地嗅到了主人的氣息,偶爾輕盈地跳上桌子,在鏡頭前晃悠一圈,碧綠眼眸好奇張望,喵嗚幾聲,似在撒嬌問候,又調皮地跑開,留下一抹靈動背影。
“今天培訓咋樣?累不累?吃的還習慣嗎?”妻子一連串的問題如連珠炮般襲來,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關切,眼神裡滿是心疼與擔憂,細細端詳著曹淩宵略顯憔悴的麵容。
曹淩宵嘴角上揚,努力擠出一絲輕鬆笑意,原本緊皺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故作鎮定地笑著回道“還行,彆擔心我,你今天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想我做的紅燒肉?”說著還俏皮地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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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輕嗔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打趣我,我當然有好好吃飯,倒是你,可彆隻顧學習累垮了身子。今天我下班路上看到賣糖炒栗子的,就想起上次咱倆一起去買,你還不小心燙了手,傻兮兮的……”曹淩宵聽著,臉上笑意更濃,腦海裡浮現出那暖烘烘的畫麵,笑著回應“等我回去,咱再去買,這次我保證不燙著。對了,毛球有沒有聽話,沒在家裡搗亂吧?”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分享著一天的瑣碎日常,從街頭新開的小店,到鄰裡間的趣事,儘管相隔千裡,可那份濃濃的牽掛與愛意卻透過屏幕,如暖流般縈繞心間,絲絲縷縷,驅散了滿身疲憊。曹淩宵望著視頻裡溫暖的家,仿若看到了不久後的團圓,心中滿是歸期可期的期盼,暗暗攥緊拳頭,工作的勁頭也愈發昂揚,心底發誓定要出色完成培訓,帶著優異成績凱旋,不辜負這份深情厚誼,不負妻子的日夜牽掛。
正說著,舍友推門而入,看到視頻裡的溫馨畫麵,笑著打趣“喲,嫂子又來送溫暖啦,曹哥這精神頭一下子就不一樣咯!”曹淩宵笑著點頭“那可不,有你嫂子這後盾,啥難題都不怕!”舍友羨慕道“真羨慕你們感情這麼好,等我以後找對象,也得照著嫂子這樣的找!”曹淩宵和妻子相視一笑,屏幕裡的愛意滿溢,流淌在這狹小宿舍,抵禦著窗外的徹骨寒風。
另一邊,幼兒園內年終彙演籌備恰似一場緊張激烈的戰役,已然進入白熱化階段。時間緊迫得如同上緊了弦的鬨鐘,滴答作響,每一秒流逝都揪著眾人的心;任務繁重如山,壓得老師們有些喘不過氣。舞台布景要新穎奪目,道具需精致巧妙,而每一個節目更是要精雕細琢,從舞蹈的每一個步伐、手勢,到合唱的每一個音符、發音,皆容不得半點馬虎,畢竟這是孩子們一年成長成果的盛大展示,承載著無數期待。
劉靈珊仿若不知疲倦的陀螺,整日馬不停蹄地穿梭於各個教室之間。一會兒彎腰糾正孩子舞蹈動作,一會兒提高音量示範歌曲發音,扯著嗓子講解,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片刻都不得閒。清晨,她總是第一個入園,迎接孩子們的是她溫暖笑意與活力滿滿的問候;夜晚,繁星點點時,她還在燈光下調整節目流程,仔細斟酌每個細節。
然而,高強度的連軸轉工作,加上冬日那如冰窖般的嚴寒,仿若兩把利刃,終於擊垮了她向來堅韌的身體。起初,隻是嗓子微微乾澀疼痛,她並未在意,以為不過是話說多了的小毛病,隨意含了片潤喉糖便繼續忙碌。但病魔迅猛來襲,很快嗓子便幾近失聲,每說一個字都如同刀割般難受,每一次發聲都似用儘全身力氣,發出的聲音微弱又沙啞,仿若老舊風箱的殘喘。
“園長,您快去休息吧,這排練我們盯著就行。”年輕的小李老師滿臉焦急,眼眶泛紅,衝上前幾步,一把拉住靈珊的胳膊就要往辦公室拽,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急切,“您都病成這樣了,要是累出大問題可怎麼辦!孩子們還指望著您健健康康帶他們上台呢。”
靈珊卻倔強地搖搖頭,眼神透著一股不容動搖的堅毅,抬手輕輕但堅決地掙脫小李老師的拉扯,而後比劃著示意孩子們繼續。她雙唇微顫,竭儘全力,啞著嗓子費力地發出微弱指令“寶……寶貝們,彆……彆分心,再來一遍。”那聲音雖輕,卻似有千鈞之力,孩子們瞬間安靜下來,乖巧地點頭,繼續排練。
老師們圍攏過來,滿臉無奈又心疼,保育員張阿姨心疼地遞上一杯熱茶“園長,您多少喝點水潤潤喉,彆硬撐著了。”教學骨乾王老師也上前一步“園長,您放心回辦公室歇著,接下來這幾場排練,我帶個頭,保證不耽誤進度,每個動作、每個發音,我都按您要求盯著。”
靈珊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感激的笑意,她艱難地從口袋裡掏出小本子,上麵密密麻麻記著排練要點與注意事項,一頁頁翻給老師們看,又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叮囑“舞蹈組……後排孩子步子還不太齊,要多練;合唱……高音部分孩子們氣息不穩,得帶他們找找感覺……”老師們噙著淚,頻頻點頭,接過這份沉甸甸的責任,各自奔赴崗位,主動分擔更多工作,決心守護好這場屬於孩子們的年終綺夢,不讓靈珊的心血付諸東流。
此後,靈珊雖被“強製”留在辦公室休息,卻也片刻未閒。她透過監控緊盯著排練情況,一旦發現問題,便用手機打字發給老師們;還利用休息時間,精心為孩子們挑選演出服裝,手指在屏幕上滑動,比對款式、顏色,想象著孩子們穿上的可愛模樣,每一個選擇都飽含深情,即便病痛纏身,那顆守護童真的心也從未有過一絲懈怠。
家長們得知園長生病的消息後,幼兒園的微信群裡瞬間炸開了鍋,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如同密集的鼓點。“咱園長為了孩子們的彙演累成這樣,咱們可不能乾看著。這大冷天的,她一心撲在孩子身上,連自己身體都不顧了。”一位家長率先發言,字裡行間滿是心疼與焦急。“是啊,我家離得近,我煮點熱湯送過去,這熱乎勁兒指定能讓園長舒服點。”熱心的張媽媽緊接著回應,話語中透著關切。“我去買些潤喉藥,園長嗓子啞成那樣,聽著揪心,得趕緊讓她好起來。”李爸爸迅速接話,言辭果斷。大家七嘴八舌地商量著,你一言我一語,熱情高漲,迅速敲定了各自的分工,一場暖心行動悄然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