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歲末,本應是南方冬季最為溫和的時候,然而今年的天氣卻一反常態。刺骨的寒風不再像以往那樣輕柔地撫摸這座城市,而是如同脫韁野馬一般,在大街小巷中肆意狂奔、咆哮怒吼。這濕冷的風,恰似由無數細密冰碴編織而成的巨網,挾帶著令人戰栗的寒意,無孔不入地鑽進人們的衣物縫隙之中。它像是一個狡猾的獵手,悄悄潛伏,等待時機,然後猛地發起攻擊,讓那透骨的涼意一絲絲、一縷縷地滲入人的肌膚,直至骨髓深處。
天空也失去了往日的溫潤澄澈,變得陰沉沉的,宛如一塊巨大無比的鉛板,沉重而壓抑地懸於半空,似乎隨時都會墜落下來。這塊鉛板不僅遮住了陽光,更將整座城市原本所擁有的蓬勃朝氣一並封印在了黑暗之中。
曹淩宵結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後,拖著被嚴寒侵襲得瑟瑟發抖的身軀,腳步匆忙地踏進家門。一進入屋內,一股溫暖如春的氣息便撲麵而來,瞬間驅散了他身上的寒氣。妻子劉靈珊正係著圍裙,在廚房裡忙前忙後。鍋裡翻炒的菜肴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氣,悠然地飄蕩在空氣中,仿佛化作了一雙雙溫柔的小手,輕輕地撫過曹淩宵的麵龐,一下子就抹去了他滿身的疲憊和陰冷。
他不禁打了個寒顫,用力搓了搓那雙已經凍得有些僵硬發麻的雙手,又對著掌心哈了幾口熱氣,試圖讓自己暖和起來。隨後,他徑直朝著放在桌子角落處的那部老式電話機走去,準備撥通遠在老家的父母的電話號碼。這部電話機安靜地擱置在那裡,機身在昏黃的燈光映照下,泛出一層淡淡的暖黃色光芒,仿佛承載著無數次家人之間親切的問候、關切的話語以及深深的牽掛。
電話那頭剛一接通,就立刻傳來了曹爸那無比爽朗的聲音,其中還裹挾著滿滿的、濃濃的關切之情,仿佛能穿透電話線路直接傳遞到曹淩宵的心坎兒裡“兒子啊,下班啦?哎呀呀,這幾天天氣冷得很呐,你們小兩口可得多穿一點兒喲,千萬彆給凍著咯!出門的時候一定要記得把圍巾和帽子都整整齊齊地戴好嘍。”
聽到父親如此關懷備至的話語,曹淩宵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起來,一抹溫暖而幸福的微笑悄然浮現在他的麵龐之上。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之中也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了遠在老家的父母正圍坐在一起,相互念叨著、牽掛著自己和妻子的溫馨畫麵。於是,他連忙回應道“爸,您放心吧,我們一切都好著呢。對了,爸,這不眼看著就要快過年了嘛,我跟靈珊商量過呢,想著今年咱們就不回您那邊陪二老過年了,改去梅城她爸媽那邊兒去過個年。畢竟靈珊也好長一段時間沒有陪伴在她爸媽身邊了,所以正好趁這個春節假期,可以一家人好好地團聚團聚。”
曹媽一聽這話,連忙在一旁插話道“哎喲喲,可不是嘛!靈珊那丫頭一直都是個細心周到的好孩子呀!平日裡對咱們也是關懷備至的,常常念叨著咱們老兩口呢。這不,過年了確實應該回去好好陪陪親家才對。你們倆到底是咋計劃的呀?具體啥時候動身返程呢?可有給親家買好過年東西沒有啊?”
曹淩宵聽後,抬頭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日曆。隻見那日曆上麵,有幾個日子被劉靈珊用五顏六色的水彩筆給特意圈了出來,顯得尤為醒目。他盯著那個被圈起來標著“返鄉”字樣的日期,稍稍沉思了一會兒,然後緩緩說道“嗯……我們打算就在這個周末出發吧。早點兒回去也好,可以幫忙家裡置辦一些過年需要用到的年貨。而且靈珊說了,她想要親手給她爸爸媽媽做一頓豐盛無比的年夜飯呢!所以得提前把需要用到的食材都給準備齊全咯。她呀,甚至連詳細的菜譜都已經擬定好了呢,像什麼釀豆腐啦、鹽焗雞啦等等,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好幾頁紙呢!”
曹爸不住地點頭,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笑容,雖然隔著電話,但他似乎能夠真切地看到兒子和兒媳為此所付出的心血與努力。他的聲音充滿了欣慰之情,緩緩說道“行啊,你們倆有心啦!不過這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呐。雖說咱們南方的雪天沒有北方那麼誇張,但這天寒地凍的,道路濕滑,開車的時候千萬彆趕得太急嘍。安全第一呀!”說到這裡,曹爸稍微停頓了一下,緊接著又關切地問道“對了,給親家準備的禮物都備齊了嗎?可千萬彆有什麼遺漏的地方,咱可不能在禮數方麵有所缺失喲。”
聽到父親的詢問,曹淩宵不禁笑出聲來,連忙回答道“爸,您就放心吧!這些我們早就考慮到啦。靈珊專門列了一張詳細的清單呢,上麵把要帶的東西都羅列得清清楚楚。吃的、用的樣樣俱全,就連給兩位老人家新買的衣服也一件不落全都打包好了。而且呀,靈珊還特彆細心地挑選了梅城那邊不容易買到的深海魚油,說是對老年人的身體健康有好處呢。”
曹媽語重心長地再次囑咐道“孩子啊,這次你們到了梅城,如果遇到任何事情,可千萬彆藏著掖著,一定要及時跟家裡說呀!雖說過年的時候熱熱鬨鬨的,但你們也要注意身體,千萬彆把自己和靈珊給累壞了。要好好享受這個假期,多拍些漂亮的照片回來給我們看看喲!”聽到母親關懷備至的話語,曹淩宵的心頭頓時湧起一股暖流,他鄭重其事地點頭回應道“媽,您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和靈珊會照顧好彼此的。等到年後天氣暖和一些,我們就接您和爸過來小住一段時間,再帶著您們到處走走、逛逛呢。”說完,曹淩宵便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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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劉靈珊從廚房裡探出腦袋,隻見她潔白的額頭上麵沾染著少許白色的麵粉,幾縷發絲略顯淩亂地散落在臉頰兩側,然而這樣的模樣非但沒有讓人覺得邋遢,反而更增添了幾分彆樣的迷人韻味。她用輕柔的聲音詢問道“怎麼樣,跟爸媽都交代清楚啦?”曹淩宵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邁步走進廚房準備幫忙端菜,並說道“嗯,都講好了。爸媽非常支持我們這次出行,而且一直在嘮叨讓咱們一路上多加小心,千萬不要過於勞累。”
聽完曹淩宵的話,劉靈珊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紅起來,就連手中握著的鍋鏟似乎都快要拿捏不住了。她聲音略帶哽咽地道“咱家爸媽真是太好了,等過完這個年之後,咱們一定要多多陪伴在他們身邊,儘心儘力地孝敬他們老人家。”
兩人圍坐在那略顯陳舊卻滿是生活氣息的餐桌前,窗外凜冽的寒風恰似頑皮孩童,輕輕拍打著窗戶,發出簌簌的細微聲響,仿佛知曉屋內人歸心似箭,正急切地催促著他們加快奔赴家鄉的步伐。昏黃的燈光從頭頂傾瀉而下,宛如一層輕柔的薄紗,暖暖地籠罩著這方小小的空間,將兩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影影綽綽地交織在地麵,仿若一幅天然的剪影畫,滿是歲月靜好的韻味。
曹淩宵微微欠身,夾了滿滿一筷子色澤鮮亮、香氣撲鼻的菜,小心翼翼地放進劉靈珊碗裡,那菜剛出鍋不久,還冒著騰騰熱氣,嫋嫋升騰間氤氳了彼此的視線,恰似一場朦朧的霧靄,為這溫馨一幕添了幾分如夢似幻之感。他嘴角噙著一抹寵溺笑意,輕聲說道“快吃,吃飽了咱才有精力再合計合計回去要帶的零碎物件。你那性子我還不了解,心裡頭惦記著的寶貝小玩意兒可多著呢,彆到時候一著急,落下哪件,省得回去了又念叨個沒完沒了。”說著,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眼眸亮晶晶的,打趣道“我可記得你有個舊相冊,平日裡藏在櫃子最深處,碰都不讓人碰一下,寶貝得不行,之前還心心念念說要帶回去給爸媽看咱們旅行的照片,讓他們也跟著樂嗬樂嗬,領略下咱們那些好玩的去處。”
劉靈珊聽了,“撲哧”一笑,嘴角邊梨渦淺淺,抬手用手肘輕輕撞了他一下,佯裝嗔怪“就你事兒多,我哪有那麼多念叨,不過是偶爾提一嘴罷了。”話雖如此,眼神裡卻滿是認同,緊接著又認真說道“不過那相冊確實得帶上,裡麵每張照片可都藏著一段難忘回憶呢,爸媽看了指定高興。還有啊,我給爸媽織的圍巾,半成品還在櫃子裡乖乖躺著呢,這兩天得抓緊收尾,爭取回去就讓他們戴上,暖呼呼的,也算儘點孝心。”
說到這兒,她微微仰頭,眼神飄向遠方,思緒仿若穿越層層山巒與雲海,已然飄回到那座心心念念的梅城。腦海裡走馬燈似的浮現出兒時那些在狹窄街巷裡嬉笑打鬨的場景,老房子前那棵歪脖子桂花樹,每至金秋便香飄滿院;還有一家人圍坐火爐旁,嗑著瓜子、聊著家常,火光映紅了每張質樸又親切的臉龐。想著即將再度融入那滿是親情牽掛的氛圍,闔家圍坐、燈火可親的畫麵愈發清晰鮮活,笑意不自覺地從嘴角蔓延至眼底,滿心滿眼皆是對這場團圓之旅的熱切期待,仿佛連窗外呼嘯的寒風都化作了歸家的號角,聲聲催促,愈發急切。
曹淩宵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亦是感慨萬千,伸手輕輕覆蓋在她放在桌上的手背上,微微用力握了握,無需言語,一切儘在這無聲的默契裡,兩人的心早已如歸巢倦鳥,迫不及待飛向那座溫暖的小城,那裡有熱湯、有暖炕,更有翹首以盼的家人,正張望著等待他們歸來,共同開啟那熱熱鬨鬨的新春篇章。
就在這時,窗外原本陰沉得仿若一塊陳舊濕布般的天空,毫無預兆地忽然間就飄起了細密雨絲。那雨絲仿若牛毛,綿綿密密,仿若一群悄無聲息的夜行者,在空中輕盈地穿梭、交織,而後簌簌地打在玻璃上,沙沙作響,似在低語著冬日的寂寥,又似在幽幽訴說著前路的莫測。這聲音不輕不重,卻直直鑽進屋內兩人的心裡,擾得原本安寧的心湖泛起了層層漣漪。
曹淩宵瞬間起身,快步走到窗邊,他的身影在昏黃燈光與窗外陰霾交織的光影裡顯得格外利落。抬手將窗戶關好,那動作帶著幾分果決,像是要把這濕冷的氣息以及所有未知的陰霾統統隔絕在外。關好窗,他仍站在窗邊,眉頭微微皺起,眼神望向鉛灰色的天空,不禁喃喃自語道“這鬼天氣,變臉比翻書還快,真是讓人捉摸不透。也不知道周末回梅城的時候會不會下雨,梅城那客家城鎮,冬日裡這雨一下起來,山路就泥濘得厲害,車輪陷進去那可就麻煩了,可得提前看好路況,心裡也好有個底。”他的聲音低沉,在靜謐的屋內緩緩回蕩,滿是對即將啟程返鄉之旅的隱憂。
劉靈珊也跟著起身,蓮步輕移到窗邊,眼神裡透著滿滿的擔憂,仿若一汪澄澈湖水被攪亂,波光粼粼間儘是不安。她雙手不自覺地揪著衣角,望著窗外那如輕紗般不斷垂落的細密雨幕,微微皺眉,這眉頭間的褶皺仿若藏著千頭萬緒的愁緒,語氣裡更是滿是焦慮“希望彆下太大,梅城周邊多是蜿蜒山路,那路況複雜得很呐。上次國慶回去就碰上小雨,路麵就跟抹了油似的,車子直打滑,我坐在副駕駛,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可把我嚇得夠嗆。要是一下大雨,山體滑坡、道路積水這些隱患可不少,高速封路是常有的事兒,真那樣可就麻煩大了,這年還能不能順順當當回去過喲,爸媽肯定早早就在盼著咱們了。”她語速急促,話語裡裹挾著深深的憂慮與急切歸家的渴望,那模樣似是恨不得此刻就能瞬移到梅城家中,與親人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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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淩宵側過身,手臂溫柔地攬過她的肩膀,這個動作一氣嗬成,仿若演練過無數次般自然。他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那力度均勻而沉穩,似有一種安撫人心的魔力。輕聲安慰道“彆擔心,就算真碰上高速封路這糟心情況,咱就改走國道,雖說國道可能車多些、道兒窄點兒,速度慢是慢了點,但總歸是條路,總能一步步挪回梅城去。大不了晚點兒,哪怕深更半夜到,隻要能邁進家門,能趕上跟爸媽一起過年,一家人齊齊整整的,啥困難都不是事兒。真要是路上太折騰,實在不行,咱還能找個沿途小鎮先住一晚,權當是老天爺給咱安排的彆樣旅途了,第二天再精神飽滿地啟程,說不定還能邂逅些意外之喜呢。”說著,他微微收緊手臂,似要將自己渾身的力量傳遞給劉靈珊,那手臂堅實有力,仿若一道堅固的壁壘,為她擋住所有風雨。眼神裡透著篤定,仿若熠熠生輝的星辰,光芒堅定,仿若沒有什麼能阻擋他們歸家的腳步,隻要兩人攜手,前路的艱難險阻皆可踏平。
劉靈珊靠在他肩頭,像是找到了最安心的避風港,輕輕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這吸氣的動作帶著幾分決然,像是把所有的擔憂都暫時吞進肚裡,化為前行的動力,像是給自己打氣“也是,隻要能回去就好,爸媽肯定也眼巴巴盼著咱們呢,說不定這會兒都在念叨咱們到哪兒了。好久沒嘗到家鄉正宗的客家菜了,那味道,光想想都饞得人直咽口水,回去還能跟媽學學新菜式,以後做給你吃。說不定媽早就在準備各種食材,櫥櫃裡都堆滿了,就等咱們回去露一手了,咱可不能辜負她老人家的心意。”說到這兒,她原本緊繃的嘴角微微上揚,眼裡有了憧憬的光芒。
曹淩宵看著她這副模樣,嘴角上揚,笑意從眼底蔓延至整張臉,打趣道“就你那饞貓樣兒,惦記的淨是好吃的,這心思都寫在臉上了,一說起吃的,眼睛都放光。放心,回去讓咱媽把拿手的釀豆腐、梅菜扣肉都給你安排上,那釀豆腐,嫩滑多汁,咬一口汁水在嘴裡爆開;梅菜扣肉,肥而不膩,入口即化,保準吃得你肚子滾圓,到時候彆喊著減肥就行,我可太了解你這小饞蟲了。”他的話語輕鬆詼諧,成功驅散了些許屋內凝重的氛圍,讓這寒夜雨中的小屋,重新有了溫馨與期待的味道,仿若那歸家之路,雖有風雨,卻也滿是甜蜜期許。
兩人相視一笑,那笑容仿若穿透陰霾的縷縷陽光,心間因雨勢和前路未知而積聚的陰霾被這一番談笑稍稍驅散,雖未儘消,卻也不再那般沉重壓抑。窗外的雨依舊不知疲倦地淅淅瀝瀝,似在執著彈奏一曲單調卻又綿長的樂章,屋內卻全然換了氛圍,滿是對歸鄉過年的憧憬與溫情肆意流淌,暖融融地包裹著兩人。
曹淩宵輕輕拉著劉靈珊的手,那掌心的溫度透過指尖傳遞,仿佛帶著無儘力量,拉著她回到餐桌旁,聲音爽朗又帶著安撫“來來,先吃飯,人是鐵飯是鋼,吃飽了才有力氣收拾行李,你呀彆小瞧這事兒,收拾起來可費神了。況且這雨指不定一會兒就停了,老天爺也心疼咱們這歸家心切的,彆愁眉苦臉的,吃飽喝足才有精神應對後麵的事兒。”
劉靈珊坐定,雙手捧起碗,那溫熱透過瓷碗傳至手心,仿若一股暖流驅散了指尖殘留的涼意,終是恢複了些許往日的活潑勁兒,眉眼彎彎應道“行嘞,吃完我就去把圍巾織完,針法我都想好了,收尾肯定漂亮。再翻翻櫃子,說不定角落裡還藏著些小驚喜,看看還有啥能給爸媽帶上的,得把心意都滿滿當當塞進行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