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誰?”
李長卿指著圓台上,載歌載舞的女子。
圓台圍著一群修士,又是呐喊,又是吹口哨的,似乎要用目光將女子扒光了。
“仙客居頭牌歌姬,梁夢!”
離鳳如眼角含笑,俯身湊過來,感知女子的名字,一股脂粉味撲鼻。
李長卿略微皺眉,側眼看去,離鳳如胸前一抹深溝,若隱若現。
“梁夢?黃粱一夢,哈哈,好名字,看來是個有故事的人!”
他邊說話,邊往台上看,梁夢有意無意穿過人群看他。
目光短暫對接,李長卿察覺一股敵意。
離鳳如察言觀色,笑言,“官爺稍後,等會讓夢姑娘陪您喝一杯!”
仙客居遇到橫主,向來卑微得很,若是不小心拆了這酒樓,以後生意就不用做了。
另外有個不是秘密的秘密,仙客居往來的諸多消息,都是這些歌姬打聽來的。
離鳳如在三教九流之地,開一間酒樓,是個人精無疑,看出他對梁夢有興趣。
而且他敢亮出大周六皇子的身份,還宣揚尋找會火灼之術和寒冰綿掌的人,必然會引起亂魂山的注意。
李長卿身上的秘密很值錢!
“不必了,既然是夢,遠觀即可,離得太近了容易夢碎!”
李長卿一眼看出她的心思。
“離老板不必費心思,日後咱可少不了打交道,你想知道的我會告訴你,我想知道的,離老板不能藏私!”
離鳳如神情一頓,越發看不清此人。
買賣消息這種事,向來是私下,少不了諸多拉扯,他竟直接說出來。
要麼江湖閱曆淺,要麼城府便深不見底,而且他表達的意思,是交換,不是購買。
離鳳如察覺出他身上的危險。
“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官爺儘管開口便是了!”她訕笑一聲,趕忙離開。
李長卿問點不該問的,該如何作答。
給不給錢還是其次,若是回答不出來,這位爺發飆,仙客居就彆開了。
酒後,李長卿並未在仙客居入住,而是打聽了一家叫做“仙人指路”的客棧。
剛走出門口,餘光掃到一個滿身汙垢,乞丐模樣的少年。
身邊放個破碗,眼神空洞,與他見過的乞丐不同,仿佛乞討隨緣,生死有命。
李長卿覺得很有趣。
須彌山是修士天堂,怎麼會有乞丐呢,一般都是凡界才有。
他走了過去,在碗中扔進去一錠銀子,“這麼年輕就等死?”
少年見銀子數額巨大,略微詫異,再聽到李長卿的聲音猛然抬頭。
看清楚他麵容,驚呼,“李長卿?”
眼神射出一縷狠毒之芒,抓銀子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崔浩?”
李長卿看清他真容,直接震驚了。
滿身汙垢的少年,竟是曾陷害他的那個鎮魔司百戶,崔浩!
當日在宗正府,被李長卿吞噬了體質,魏無涯將他帶回天穹宗。
本想以宗門寶物蒼靈珠,恢複他的根基,卻未曾想,李長卿的噬天魔功太過歹毒,將他的體質根骨吞噬得乾乾淨淨,無法複原。
崔浩成了廢人,被宗門冷落,狗都不理!
被放棄的天之驕子,與其在宗門,受儘同門羞辱,還不如客死他鄉,起碼沒人知道。
崔浩便離開天穹宗,漫無目的,最後到了亂魂仙城,當了個修行界的乞丐。
“神都的大浪,還沒將你淹死!”
崔浩咬牙切齒,他想忘掉曾經的一切,可看到李長卿,所有的痛苦都湧了上來。
甚至,想撲上來咬死他。
“你怎麼還沒死?”
他神情一頹,放棄了,忍不住哭出聲來。
仇人就在眼前,他卻不能報仇,此時錐心的痛苦,恐怕無人能懂!
“你成這樣都死,我為何要死!”
李長卿落下冰冷的目光,在他傷口上撒鹽。
“你也是個寧死不屈的漢子,能忍受自己變成這樣?什麼支撐你活到現在?”
“梁靜麼?應該不是!”
李長卿搖頭,連續的言語暴擊,猶如殺人誅心般,將崔浩說得睚眥欲裂。
“羞辱落魄之人,你六皇子好胸襟,我都成這樣,你還巴不得我死?”
崔浩用力撐起身體,早餓的兩眼發黑,屁股剛離地,就一頭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