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省怒江州蘭坪白族普米族自治縣?”
二柱子將信封後的幾個字念了出來,隨即就問“這是啥地方啊?”
“是雲南那邊,我國的邊境地區。”大雷子彈了彈煙灰,說“我當兵的時候,有一個戰友就是那邊的,聽說那邊挺亂。”
“四毛子就在這地方打工?他到底在那邊乾啥啊,這才出去沒多久,怎麼就攢下這麼多錢?”
聽到二柱子的話之後,我們幾人都搖了搖頭。
這年頭,二百塊錢可不是小數目了,大多數人家,都找不出一張百元整鈔來,能找出百元整鈔的,估摸著也就三金子他家這個萬元戶了。
“四毛子能給我們寄二百,那給家裡邊寄的,怎麼也得上千。”大雷子狠狠的抽了一口煙,看著信封後麵的字陷入了沉思。
四毛子秋收後才走,滿打滿算,才出去兩個多月,不僅給我們幾個寄了二百塊錢,還給家裡寄了錢,這收入對於我們這種偏遠山村的孩子來說,那誘惑力不亞於王寡婦光著屁股蛋子,站你麵前讓你晚上去她家幫她挑兩桶水。
那是讓你去挑水麼?分明是讓你去幫忙犁地!
突然,大雷子‘啪’的一聲將信拍在了桌子上,將三張五十的分彆遞給了我、二柱子和三金子後,才眼神堅定的說道“咱也去!”
“啥?”我們幾人一愣,大雷子就說“咱們天天在家這麼逛蕩也不是那麼回事,村裡人總說閒話,連家裡人都跟著抬不起頭來,咱也得找點營生自力更生了,我準備去找四毛子,你們去不去?”
當時我們都喝了不少酒,正所謂酒壯慫人膽,再加上幾個年輕人的心裡其實都燃著一團火,一團對未來的憧憬之火,聽到大雷子的話之後,幾人都一拍桌子,異口同聲的說“去!”
“那行,咱們幾個現在就回家拿點錢,一個小時後,咱村口集合,咱們連夜就走!”大雷子依然保持著軍人作風,做事雷厲風行的,說完後就起身穿上鞋,穿上大衣風風火火的就出了門,隻不過臨出門的時候他頓了一下,然後轉頭看著我們幾個說“出去找四毛子打工這事,不強求,你們得自己想好了,而且這還有一個來月就過年了,年前能不能回來還兩說,你們可以和家裡商量商量!”
“商量個屁啊,我老哥一個,走到哪還能吃不上一口熱乎飯,反正我去!”二柱子臉紅脖子粗的說。
“行!”大雷子點了點頭,隨即便出了門。
待大雷子走後,我便轉頭看向了三金子,問“你去不去?”
本以為,三金子家庭條件那麼好,不愁吃不愁穿的,肯定會拒絕。
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毫不猶豫的說“你們都去了,我自己在家也沒意思,我跟你們一起去。而且,我爸總讓我跟著他收山貨,我不想收一輩子山貨,我也想出去闖一闖。”
說完後,三金子便也出了門回家了,屋子內,隻剩下了我和二柱子。
“老幺,你奶奶身體不好,要不你就彆去了?”二柱子見我有些猶豫,就挑著眉看著我說道“最起碼,也要跟你爸媽商量一下。”
“我心裡有數!”我點了點頭,隨即也離開了二柱子家,借著朦朧的月光,迅速向家的方向跑去。
我不知道你們見沒見過龍,反正我見過,因為我奶奶就是。
這不,我回到我家院子後,站在廂房門口叫了半天門,我奶都沒給我開。
我家總共有兩間房,我爸媽和弟弟妹妹住在正房,我和奶奶住在廂房。
此刻,我縮著脖子,被凍的呲牙咧嘴,依然在低聲喊著“奶,奶,快給我開門啊!”
足足喊了近十分鐘,屋子內才傳出了我奶的聲音。
“誰啊?”
“奶,是我啊,承運,開門啊,我都要被凍死了!”
“誰懷孕了?”我奶在門後問。
“哎呀,不是懷孕,是我,張承運啊!”我站在門前,急得直跺腳。
“你媽又懷孕了?再生,你就更不吃香了,現在你爸媽都不稀罕你了!”
哎呀我去,當時我心裡那個急啊,要不是怕嚇到她老人家,我都恨不得直接把門撬開了。
好在我好說歹說的,我奶終於是把門打開了。
我急忙進了屋,直接將快要凍僵的手塞進了我奶提前給我鋪好的被窩裡,然後看著我奶說“奶,你有錢沒?給我點錢,我跟大雷子他們幾個出去打工,得準備點坐車吃飯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