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樓外,二人在門口站定。陳婉君笑著對齊墨說“這裡離我那並不遠,我是從書院走過來的,沒有開車。”
齊墨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笑了一聲,答到“那我們一起走回書院你再送我回家吧。”
“那如果我告訴你我今天沒有開車呢?”
“那我就還像上次那樣陪你走回家。”
“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乎山水之間也!”
話音未落,齊墨已經抬步往西湖方向走去。陳婉君自然是心中明了,她笑著跟上齊墨的腳步,兩人很快就隱沒在了湖光山色的迤邐色彩之中了。
月光如練,傾瀉而下,將波光粼粼的湖麵鍍上了一層銀白,每一道波紋都閃爍著浪漫的光芒,仿佛一條條精致的珠鏈,在無聲中輕輕搖曳。湖麵上遊船幾隻,遊人絡繹。
有人說,西湖的美,不在自然在人文。愛情故事在這裡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開始又結束,循環往複。西湖是浪漫的見證者,它把那種虛無縹緲的、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變成了隨處可見的景致,代代更迭。在這裡,戀人們一對又一對,來了又離去。來的時候他們在欣賞西湖的景色,走的時候他們不知道,剛才自己正是這西湖靚景之一。
兩人並肩而行,步履悠然,細細品味著周遭山水間流淌的詩意,心語在這無垠的靜謐中悄然交織,勝過言語萬般,與這寧靜的夜色融為一體。
行至俶影橋上,齊墨見陳婉君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水中倒映的玄月,那曲折朦朧的感覺,像極了兩人目前的狀態。他停下腳步,雙唇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試探道
“你那晚說為了我,真的是為了我嗎?”
“我還說為了自己,你說生命為自己。”
陳婉君也停下腳步。她轉過身,目光中滿是未儘之言。兩人眼神交彙,齊墨突然靠得更近了。不同於前兩次,這一回,陳婉君的雙腿凝滯了。腳下好像有一塊巨大的磁鐵,將她牢牢困在原地。背後還有一隻無形的手,將她不斷地往前推去。周圍的一切能量都在推搡她,要她到這個人的懷裡去。它們是要她去感受他,感受那起伏的呼吸、滑動的指尖,感受那獨有的氣味、雙唇的觸覺……
邏輯斷了片,理智也控製不住陳婉君的胡思亂想。她越想越羞,臉爍爍的紅了起來,心撲撲的狂跳不止。
此刻的齊墨,雙眸燦若星辰。那些溫柔繾綣、欲言又止的情愫,在齊墨的胸膛洶湧澎湃,最終卻還是化作無聲的潮汐,未能衝破唇齒,隻能在他的眼中默默沉澱。
此時外界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而遙遠。在這靜謐而微妙的瞬間,兩個人都明白,隻需要一個不經意的觸碰,便能讓兩顆心在彼此的世界裡,綻放出絢爛的花火。
腳下西湖的水,一陣一陣,有規律的拍打著橋沿。啪嗒……啪嗒……好像在等待著某個人踩著節拍,去做一件早就該做的事。
齊墨再也不能滿足於那指尖的交纏,他鬆開陳婉君的手,環起雙臂,猛然將她擁入了自己寬廣的胸膛之中。時間停滯,整個世界都為之靜止,
這個懷抱,,,這個感覺,,,!
夢境的縹緲與虛幻,在這一刻,竟奇跡般地凝固成實體,
“我記得你。”
許久許久,陳婉君幽幽的說了一句。
齊墨的心頭莫名一緊,隨即感受到一股溫熱的細流,悄無聲息地滲透了衣襟,低頭發現陳婉君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她緩緩抬頭,目光穿越了空間的距離,直抵齊墨的心底。那眼神中,既有深深的依戀,又夾雜著幾分無助,仿佛是在向這無垠的夜空,亦或是眼前的他,傾訴著長久以來積壓於心底的秘密與哀愁。此刻的陳婉君,早已不似平時模樣,雙瞳含水,眼神迷離,她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我記得你,但是我看不清你!我嘗試過很多方式找尋你,可是我找不到你。在我的夢裡,你一次又一次的死去,一次又一次撕心裂肺的悲痛,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我的夢裡?為什麼你會一次又一次在我麵前死去?我好不容易可以不再夢見你,為什麼你又要出現?為什麼要給我一個擁抱又放開手?為什麼要留我一人獨活於世?……”
陳婉君的情緒,崩潰了。她暈了過去,倒在了齊墨的懷裡。齊墨瞬間後悔了自己剛才的衝動之舉。他抱起陳婉君,慌忙叫了車。
一路上,齊墨的心仿佛在滴血,而每一滴血在化作煙塵前,都在無聲的呐喊
「陳婉君,我不要你記起來前塵往事!我不要你再去見銀晨他人!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我們逃開他們,我們就做普通人重新來過好不好?」
齊墨將其抱回家後,陳婉君一直沉湎夢境,無法被喚醒。他隻能像從前一樣,將她抱在懷裡,用她最喜歡的方式,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等到齊墨感覺陳婉君的呼吸已經漸漸勻稱,神情平複,他才將她放到床上,蓋好被子。自己則靠在床邊,握住她的手,進入了潛意識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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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墨將銀晨喚來,告知了陳婉君的狀態。銀晨留下一句“我去找她”,隨即便消失不見了。
不知過了多久,銀晨回來。齊墨焦急問道
“找到她了嗎?”
“沒有,找不到,她的場域很波動。”
“怎麼辦,她暈過去之後似乎一直在做夢。”
“再等等看吧。我再去找一下。”說完銀晨又化作一團能量雲飄走了。
齊墨沒有離開彆院,而是回到了他和陳婉君的廂房,拿出古琴,彈了起來。琴弦撥動,往事流轉,思緒飄散。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齊墨看見一隻熟悉的手,按住了他的琴弦。陳婉君的身影模糊的出現在了齊墨麵前。
“婉君!”
“齊墨。”
“你終於回來了!”
“我終於看清你的臉了。”
齊墨趕忙起身,想要抓住她的手,可是,一晃眼的功夫,陳婉君又消失了。
齊墨想起銀晨的話,皺了下眉,隨即便從夢中醒來。此刻陳婉君依然睡在自己身邊,她的意識不知飄在哪裡,不知何時能歸。
齊墨看了下時間,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六點多了。他起床洗了把臉,去廚房煮上小米粥,然後就到隔壁書房打開計算機開始工作。
陳婉君從齊墨床上醒來的時候,一夜亂夢,神情俱疲。又因為沒有按時吃藥,頭疼的不得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胡亂捋了下頭發,走下床,拉開窗簾。窗外淅淅瀝瀝正在下雨,想來又是到了江南梅雨季節,這場雨不知何時能停。
齊墨聽見隔壁有動靜,立刻停下手中的活,打開門走進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