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於白止樺來說,已經是他唯一寫過的情書了。他沿著圍牆走到西樓樓下,然後對著二樓窗戶,把香囊扔了進去。他原本期待聽到點什麼響聲的,但是這個香囊進去之後,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他有點兒焦慮,因為沒有聲音,就表示無法引起夏侯茶的注意,如果第二天被彆人發現,那這錢……
白止樺還來不及細想後果,那香囊又原封不動地飛了出來。拋物線之完美,落點之精準,可以說是絕無僅有了。隻聽砰的一聲,香囊準確的擊打在白止樺的額前眉心處。他瞬間眼前一黑,被擊暈了。
夏侯茶在屋內聽見白止樺倒地的聲音,頓覺不妙。自己剛才大意了,應該稍微錯開點兒的。無奈之下,她隻好飛身下樓,撿起香囊,然後把暈倒的白止樺帶回了房。夏侯茶看到白止樺頭上被金元寶磕出的一道道血印子,她又覺得可搞笑了。一想到明天他要這樣去上班,她就止不住咯咯笑。就在此時,她聽見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又是什麼人倒地的聲音。夏侯茶探身查看,發現就在剛才白止樺拋香囊的不遠處,一人影倒在那裡,與此同時,她還聞見了鮮血的甜味。她心道不好,連忙飛身下到那人身邊。
她看見了一張久違的麵容,是懸崖邊那個彈琴少年,嵇淑夜。此時他滿身血汙,臉上被打的一塌糊塗,頭發還被揪掉了一簇。白色的襯衣上全是血跡,雙手如同被萬蟻啃噬下的骷髏,血肉模糊,沒有一根手指是好的。
夏侯茶眉頭緊皺,她想到那雙手,是曾經可以彈出那麼美妙曲子的手,如今竟然被人折磨成這樣。夏侯茶二話不說背起他就跑,她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到醫院。不知是嵇淑夜的血水,還是夏侯茶的汗,才跑了十分鐘,她隻覺得渾身都濕了。幸好醫院不遠,她很快就把嵇淑夜送進了急診室。夏侯茶在急診室為了嵇淑夜折騰一夜,此時已經接近破曉。
她看著那些內科、骨科、胸外科等等等等的檢查單子,心中像被人灌了鉛水,死沉死沉的。她知道嵇淑夜已經不可能再複原了,可是他還這麼年輕,怎麼經受得住這樣的打擊!
我們知道夏侯茶是沒錢的,她本來過過正常日子是可以的,但是誰知道救個嵇淑夜要花那麼多錢?!她身上的錢在給嵇淑夜做各種檢查的時候,已經用的差不多,就在她以為快要結束的時候,醫生卻過來帶她到繳費處,告訴她準備手術了,要她交一大筆押金。她說身上暫時沒有那麼多錢,醫生還怕她跑了。所幸想起來她剛剛撿了白止樺的香囊,還沒來得及還他。於是夏侯茶從懷裡掏出了香囊,然後從裡麵拿出了金元寶。諸位不知道當時櫃員和醫生看她的眼神,但是我們可以想象一下一個頭發淩亂滿身血汙的女人,手臂上插著一把刀,腰間纏著一柄軟劍,手腳都戴著護腕,從胸口掏出來一隻錦囊,抓出來一把迷你金元寶,然後要用這個金元寶付醫藥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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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當時肯定懷疑這個女人精神有問題。夏侯茶還在不斷地跟醫生說“相信我,真的是純金的,你摸摸看,你摸摸看……”
櫃台裡麵的收銀員實在忍不住開口了“醫院不收黃金。”
忽然,噌的一下,夏侯茶拔出了她的蛇吻。醫生一下子慌了,準備打電話給十四樓精神科值班保安。但夏侯茶接下來的舉動,讓眾人啼笑皆非
她把刀擺在繳費處的台麵上,然後說道“這是我所有家當裡麵最貴重的,全世界找不到第二把,它也是一把金刀,我把它壓在這裡,你們讓我回去湊錢!我不會逃走的!”
見眾人沒有反應,夏侯茶又打算抽出身上的軟劍。此時旁邊的保安終於忍不住站出來說到“這種人,就不像是會逃單的人嘛!看這滿身義氣的樣子!”
醫生此時也似乎想明白了,說到“那你儘快!我們等你交了錢,才能給他安排手術。”
夏侯茶點頭,收起刀,轉身運功隻一秒的功夫,就跑出了急診樓大門。醫生護士那些目睹她輕功的人都驚呆了,說話的保安走到門口張望,根本已經看不見夏侯茶一點影子了,他回頭扯著嗓子講到“就她那樣,想走誰攔得住?還跟你們廢話半天做什麼?安心啦!”
夏侯茶匆匆回到家,白止樺已經醒了,他正坐在屋內等她。看見她的樣子,嚇壞了,連忙問道“怎麼了?你怎麼了?哪裡受傷了?你乾嘛去了?!”
夏侯茶本來是懶得搭理他的,但是她現在要錢,嵇淑夜還在急診病房等著手術。她等不到白天再去求人了,白止樺是撞上了,隻能算他倒黴了,夏侯茶拉起他的手就跑。
邊跑邊問“身上錢有嗎?錢!”
“有!要多少?!”
“不知道,要動手術,醫生說先存3萬,不夠再補。”
“誰動手術?”
“我晚點跟你解釋吧,你先幫我把錢付了,我會還你的。”
“好!你能不能跑慢點?我跟不上!”
夏侯茶停下腳步。轉身摟住了白止樺的腰。白止樺哪裡經曆過這種感覺,那身輕如燕的,刷刷的飛一般的感覺……
當然我們理解他,他有一部分的飄,是心裡在發飄。
兩人到了醫院之後,醫生看到來人是白止樺,瞬間變得啥都好說了。白止樺讓夏侯茶稍作休息,替她跑完了所有流程。然後他們就在手術室門口坐了下來。
夏侯茶此時才把整件事的始末告訴給白止樺。
“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你隻是單純救了他?”
夏侯茶點頭。
“你們在這之前隻見過一次麵?”
夏侯茶又再點頭。
夏侯茶轉身想說,那些錢如果嵇淑夜沒有,她也會想辦法還上,但就在她轉身的刹那,白止樺用一個突然的擁抱卸下了白茶戴了二十年之久的麵具,那張叫做夏侯茶的麵具。
她感覺自己渾身上下變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從前那個廢物的力氣卻大得出奇。她掙脫不掉那個懷抱,心中似乎生出千絲萬縷的藤蔓想要把那個人纏得更緊。
“我有一個朋友跟我說,如果我想你回來跟我一起生活,如果你願意接受我,那就代表你已經不愛我了。所以我不敢要求你回來。但是我想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我的人生,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再愛她三十年。”
“哥哥……”
夏侯茶的眼淚悄無聲息的流了出來,如果不是那溫度,白止樺肯定以為那是自己頭發滴落的汗水。與之前兩次的冷淚不同,這一次的眼淚滾燙滾燙的,夏侯茶甚至覺得自己的臉被熱淚燙成了熟雞蛋。
她又跨到了白止樺身上,把臉埋在他的耳後。白止樺輕輕拍起她的背,哼起了小時候哄她睡覺時唱的兒歌。
在冰冷的醫院長廊,在破曉的曙光中,失去雙親二十年的兩個人,終於再一次找回了家的感覺。
“你給我的元寶不好用。”
“我會給你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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