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隨後雙目圓睜,驚懼而死。
“師父?!”
嵇昀站在“怪物”身後,不知其廬山真麵目究竟為何,但聽趙延壽如此驚詫的喊了聲師父,不由得大為怔忡
“他師父周師叔?!”
“咳咳——”怪人輕咳了兩聲,繼而轉過身來。
嵇昀凝息觀看,原來玄色大氅覆蓋下,不是什麼鬼魅,而是個麵容枯槁、身形瘦小的老者,老者緩緩地吐著濁氣,口唇龜裂、筋骨乾枯。嵇昀與之對視,見他一雙深凹進去的眼睛周圍溝壑縱橫,然除去衰老帶來的枯朽外,眸子中卻透露著如月下潭水般的靈動深邃。
“嗬嗬——”
老者露出滄桑的笑音,嵇昀側頭去瞧那一段丟在地上的大氅,這才看清原來大氅內是用竹子支撐,手腳頭顱具是竹棒而已,而真正的老者端立在大氅中央,操縱“長手長腳”,就好像踩高蹺的藝人似的。
嵇昀把著燭台,往方才“頭顱”掉落的棺材內探看,才發現血泊中皆是些被劍搗爛的死老鼠和一個竹籠編織的“頭顱”。
老者把褶皺醃臢的衣角扯開捋順。
“你叫我等得好心焦。”
他言語輕鬆隨和,這與剛剛狠辣的行事作風格格不入。
嵇昀難以置信“您是周周師叔?!您不是已經”嵇昀睜大眼睛,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身前這位老人。
老者見他神色驚怪,擺了擺手“放心,不是什麼猛鬼翻生,站在你麵前的,就是海昏派第四代掌門,周道然是也。”
“這麼說,白天那具屍體?”
“那個被鳥啄爛了的,原是個小偷的屍首。”
周道然瞧了眼死去的三人,輕嗤道“他們幾個曾是我的徒弟,可現在他們身份卻是九天教派來的走狗。”
嵇昀對於破壞祖師爺墓深感愧疚,謝罪道“他們綁架了我的朋友作要挾,師叔,我”
周道然伸手示意“彆擔心,女子我已經幫你救下,我把她藏在禪房的地窖裡了。”
“多謝周師叔!”
嵇昀上下打量著周道然,心道“師叔的年紀本比師父小十來歲,卻蒼老之感尤過於師父,看來他老人家這些年受了不少苦。”
“可不是受了不少苦麼,你以為咱這掌門這麼好當的。”
“”
嵇昀心裡話沒說出來,卻被周道然自顧自地接出了話茬,不免覺得有趣,而古墓裡陰冷幽閉的氣氛也在周道然爽朗的話音中蕩然散去。
“莫非前些時候,在洪州城外破屋裡的人也是您?”
“是呢,我知道九天教設計想釣你師父上鉤,所以提前等候在那裡,不想竟先遇上了你。”
周道然撓了撓後頸,佯怨道“你這個死師父真是無情,叫我白等這麼多天。”
嵇昀聽到師父未曾中計,不免鬆了口氣,“師叔,我聽彭溪門的人說,您多年來受困於九天教,您是怎麼逃出來的?”
周道然一怔“彭溪門?你居然也認識彭溪門的人?”
嵇昀解釋道“師父把我留在乾元門學藝,結果被上山偷盜的段重柯綁下了山,想要用我換出被九天教關押的彭溪老祖,幸好有高人搭救,還傳授了我天機劍法。您在九天教的事情,就是從這個姓段家夥口中得知的。”
周道然眉開眼笑“你小子也算因禍得福了。其實我能從九天教設計脫身,全靠了這個姓段的師父。咳咳!”他話音未落咳嗽聲更甚,身體為之輕晃。
嵇昀眼疾,便要上前攙扶。
“離我遠些!”
周道然厲聲喝止,唬了嵇昀一跳。
“師叔”
周道然回嗔作喜“我身上染了劇毒,你若不想像李延發那小子一樣,就彆撞上來。”
嵇昀驚怪,隻得避開些距離,順著方才的話題問道“您剛剛說的是彭溪老祖?”
“不錯。”
原來,彭溪老祖與周道然同被九天聖教攝去受困多年,九天教中有個地位極高的老太婆,是初代教王陳赤甲的妻子,傳說她靠著天下第一養生神物——盤螭禦極杯,已經活過了二百餘歲。然盤螭禦極杯畢竟也不能使之長生不死,近年來老嫗屢發疾病,常需丹藥扶持。彭溪門以調藥治病見長,故彭溪老祖一展所長,靠著調製上乘丹藥,暫能免受囚徒之苦。這次,彭溪老祖偷梁換柱,用早先殺死的神偷的屍首替換了周道然,紅鸛啄破屍體麵皮,掩蓋過眾人耳目後,又悄悄助其逃離了豐羅城。
嵇昀尚有疑問,“我聽說彭溪老祖雖能治病,卻非慈悲之人,那些武功不及他的病患,非但得不到救治,反而會死在他的輪回鞭下。他既不是善輩,為何會冒險幫助師叔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