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吾子半天不做聲,嵇昀瞧出他心裡五味雜陳,也不知該說什麼話來寬慰他,這裡的事既已平息,便向施吾子拱手辭行,施吾子囑咐道“我這位徒兒雖是女子,性情剛固卻不輸男兒,你可要多勸解她。此去長安有三分凶險,然隻要遇事小心,終能逢凶化吉,切記。”嵇昀謝過,又揖禮辭彆彆眾人,和野南潯雙雙跨馬下山。
野南潯心頭的疑雲未散,路上向嵇昀問詢朱垠秘籍的下落,嵇昀指了指腦袋“丟的那本是假的,真的早被我裝進這裡了。”野南潯如夢方醒“原來師父早就和掌門真人通了氣,故意設局把九天教奸細給引了出來。”“你師叔公被惡人折磨得幾度瀕死,都沒有透露秘籍所在,我豈能輕易將秘籍存放他處?世上除了你師父的腦袋裡,就再沒有朱垠秘籍了。”嵇昀邊講話邊揮鞭,二人一路煙塵徑往長安而去。
長安城裡,多日來齊軍的搶掠致使往日繁華的街道格外肅殺,酒樓茶肆、坊間民宅均整日關門閉戶,就連最是熱鬨的西市上,也隻是零星地見到幾個討飯的乞丐而已。
城內的蕭條冷風吹不進大明宮中,這裡依舊是歌舞升平,早下旨準備撤離京師的大齊王,放任手下在行前把行李口袋歸攏的鼓鼓囊囊,他自己也似乎急於把握有限的時光,儘情享受芙蓉帳暖中的人間歡樂。
諸葛爽奉旨去往江南道尋訪貴妃妹妹的下落,屢屢撲空,打聽得知她被幾個花和尚擄上山去了,三山五嶽何其眾多,如何找到江小雨,現如今可謂是教他頭痛不已的問題。這天趕上黃巢傳召,諸葛爽心知是探問差事進展,苦於無言以對,內心忐忑不安。
“諸葛爽參見大王,大王威加四海,萬歲千秋。”
“平身吧。”
黃巢叫起,諸葛爽打眼偷瞄,瞧他神色不佳,眉宇中仿佛帶有慍色。探問之下,得知江憐兒思念妹妹,多日來愁眉不展,侍奉君王的時候不免少了些許情趣。諸葛爽擔心黃巢遷怒怪罪,眼珠提溜一轉,計上心來“貴妃娘娘心緒不佳,是該專心靜養。臣近日在城裡發現幾個絕色美人,鬥請大王降下雨露,恩澤於彼。”黃巢側目微怔,不免動了心思
“帶進宮來讓孤瞧瞧。”
傍晚,諸葛爽果將網羅來的美女充斥到了掖庭。
“大王,讓奴婢給您寬衣。”
眼前這個女子長得嬌俏可人,胡姬樣貌,身姿婀娜,彆有一番風情。黃巢情不自禁,任由她為自己脫去袞龍袍、卸下護心甲
“錚!”
突然寒光抖閃,胡女手上竟多出一把明晃晃、寒涔涔的匕首。
“狗賊,你去死吧。”
說時遲那時快,薩迪婭騰然持刀直指黃巢心口。
“啊!”黃巢防備不及,肋骨旁被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沿著身體流淌下來。
“來人!有刺客!”
薩迪婭一刀未斃,後招緊接刺來。
“當!”
忽然,一個鬼魅般的身影越過窗子,當下探出二指死死鉗住匕首,隻輕輕一抖,那精鋼鍛就的利刃應聲斷成兩截。
不容薩迪婭反應,來人搶上一步,在她太陽穴輕輕一按,頓覺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黃巢得救,回神審視救駕之人,他一襲玄鶴大氅罩身,一張白狐麵具遮臉,目光淒冷如凝血,遍身邪氣透心寒。
怔忡間,聞訊趕來的十幾名侍衛業已衝進寢殿,見黃巢麵前站一如此打扮的怪人,隻道是刺客,舉刀便砍。灰袍客陡然出手,身影疾如鬼魅、手段狠辣刁鑽,隻在拂袖之間,一眾侍衛儘被擰斷脖子,當場斃命。
黃巢身經百戰,自詡不懼任何人,但看到如此瘮人詭異的一幕,也不由得脊背生汗。
這時候,灰袍客率先開口“閣下享有今天的成就,一則靠自己文韜武略,二則靠我等暗處相助,如今麵對麵了,如何卻不認得?”
黃巢聞言恍然,探問道“你是九天聖教的?”
“左成王。”
黃巢臉上閃過一絲笑意,拱手道“失敬,教主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