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我們在這裡歇歇腳吧。”嵇昀對薩迪婭輕聲說道。薩迪婭側著頭往屋子裡瞧了瞧,過了一會兒答道“這裡怪瘮人的,還是算了吧。”說罷轉身就要走,忽然卻聽身後傳來一陣詭異悚立的聲響。
“啊!師父!什麼動靜!?”野南潯大驚道。
“是木魚聲”李存勖語氣淡定。
嵇昀轉頭看去,仍不見屋裡有甚人物,隻是佛堂塑像身後,傳出一陣緩和而有序的木魚敲打聲。
“這裡不會真的有鬼吧!?”李萱被嚇地雙手牢牢扣住李存勖的肩膀,身體蜷縮躲在哥哥的身後,隻敢把兩隻眼睛露在外麵。
“野南潯。”“在!”“你進去瞧瞧。”嵇昀眼睛瞅著屋內,嘴上說道。
“啊!?”野南潯目瞪口呆,悻悻地答道“我可不敢,師父!降妖除魔的本事我還沒學到”江小雨一麵鄙夷“虧你長這大個,哪裡會有妖魔,全是裝神弄鬼。”說著便隨嵇昀身後第二個邁步進了廟內。
循著木魚聲越來越近,嵇昀在佛像後麵終於見到了發聲的來由。
“你來了?”敲打木魚的,竟是一位老者。老者似乎認識嵇昀,一見麵便問出這話。
“老人家,你在這裡做什麼?”
“等人。”
“等誰?”
“有緣人。”
嵇昀瞧老者有些奇怪,穿的衣服並非肮臟破爛,與周圍蛛網橫結的環境格格不入,想來並不是常住在這兒,似乎是專門等著他到來,才臨時出現在這裡。他試探著問道
“老人家是不是在等我?”
老人並不與嵇昀對視,隻是微微點點頭,笑道“我知道你早晚會來的。”
嵇昀麵露驚色“你怎麼知道?”
老者道“我還知道很多事,知前事後事,知造化因果,知命數輪回。”
嵇昀蹲下身子,笑道“這麼說,您老是個算命的先生了。”老者笑而不語。嵇昀又道“真如此,您老給我算算。”嘴上雖這樣說,其實他心裡並未深信,隻是說句戲言試探罷了。
“你想算什麼?”嵇昀微吟道“就算算姻緣吧。”老者瞑目不語,手中的棒子一刻也不停歇,還是有序地敲打著木魚,木魚聲響,將他兩個人的對話聲全部湮滅了。
過了片刻,老者啟齒道“和你同來的有四個女子。”嵇昀微怔,心道“這老人家牛皮也吹得大了些,即便不會卜算,偷聽剛才說話聲也該知道是三男三女,唉,果然是滿口胡謅罷了。”嵇昀心裡雖然不以為然,但神態中並未表露,隻道“不是四個,是三個。”老者道“三個女子,你更喜歡哪一個?”嵇昀先是愣住,心道“這老者太過奇怪,怎麼突然問出這種問題來。”忙答道“當然是薩迪婭,我和她已經私定終身,日後她會成為我的妻子。”老者聽罷,笑著搖頭。嵇昀見他這副舉動,心裡十分不快,便站起身來,揚言告辭。忽然,老者張口吟誦道“攻書學劍能幾何,爭如沙場騁僂邏。”嵇昀不明其意,又蹲下身子,上下仔仔細細打量著老者,老者瞑目繼續吟誦
“東京名族胄,開皇一脈傳。
朱垠修弱水,坎極懸甕顛。
休戚逞天變,展翅遇風雷。
弘農誌雖高,道阻路且艱。
五心如眷屬,離散有命鹹。
初心夔門逝,忱心托白山。
晦心齊天遠,赤心曉杜鵑。
唯有冰心在,月夜情難堪。”
嵇昀不解其意,老人從懷裡掏出一段白絹拋在空中,嵇昀急縱身接過,須臾之間,老者已然不見蹤跡。
“怎麼進去這麼久,野南潯,我們去瞧瞧!”薩迪婭、江小雨和野南潯進廟內堂找到嵇昀,他一個人蹲在牆角,拿著段白絹直勾勾地出神。薩迪婭走上前,看到白絹上寫的是方才那篇詩文,問道“這是什麼?”嵇昀搖了搖頭,並未答話。李存勖和李萱走在後麵,李存勖從嵇昀手裡接過白絹,反複看了幾遍,說道“像是一段命理批言。”野南潯急問“寫給師父的嗎?說的什麼意思?”李存勖搖搖頭,道“我不知道。”薩迪婭道“剛才這裡發生什麼了?你倒是說話。”嵇昀過了許久才答話“剛剛有個老人,給了我這個白絹就走了。”李萱道“那倒是奇怪。”嵇昀瞧了她一眼,然後轉頭衝薩迪婭笑道“彆管他了,這裡破敗的很,咱們還是彆待了,趕路要緊。”說罷,似不經意地從李存勖手裡扯回白絹,藏進衣服裡,大踏步出了廟堂。
夜晚,五人宿居荒山,野南潯搬來柴草,嵇昀捉來幾隻野兔,在營地前架火烤了,當做五人的晚餐。野南潯道“好久沒吃過野味了,這次出來走走,是沾了師父的光啊。”嵇昀道“怕不是你的心裡話吧。”野南潯道“師父怎麼這樣說?”薩迪婭道“你師父的意思是,你在說反話,要不是他要帶你去成都,你何必出來受這種苦,還要乾伺候人的活兒。”野南潯咧嘴笑道“那可真是冤枉死人了,伺候師父師母,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裡會有不樂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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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坐在對麵的李萱正兀自喝水,聽了野南潯的話,忍不住將水噴了他一臉。野南潯跳起來哇哇大叫“喂喂喂!瞧你怎麼老和我作對!”李存勖護著妹妹,忙道“她是嗆著了,不是故意的,萱兒,你沒事吧?”李萱嘴角瞥向一邊,不以為意地說道“誰讓他胡說,我也是替他師父教訓教訓他!”
野南潯用衣袖擦了把臉上,瞪大眼睛朗聲追問道“我胡說什麼了我!?”李萱沒好氣地白了一眼,哼道“哼!這裡哪有你的什麼師母,不是胡說八道是什麼!”野南潯聽罷有些結舌,心裡想著,這個大小姐對薩迪婭的醋意極深,自己雖是身外人,但是畢竟一路見證了師父和薩迪婭的感情,可不能教薩迪婭被這個魔頭似的女人欺負了。於是答道“呐!你看好了,我師父旁邊坐著的就是他朝思暮想、日日盼著娶回家的未婚妻,是我早早認下的師母!師母!師母!你聽明白了嘛!?”
李萱被野南潯發瘋似的回懟,氣得渾身發抖,想來自打出生以來,哪裡受過人這般委屈,當下氣急敗壞,從篝火堆裡撿起一條燃著的木柴,衝著野南潯丟了過去,頓時引燃了他的衣擺。
“哎呦!”野南潯一邊驚叫,一邊蹦跳著拍打身上的火苗。李萱氣鼓鼓地起身往東麵去了,李存勖喊著她的名字急忙追去。薩迪婭扭頭瞧向嵇昀,隻見他眼睛直勾勾地望著篝火,似乎對方才發生的事渾然沒有放在心上,薩迪婭不免覺得受到了李萱的欺辱,忽地也站起身來,嘴裡輕哼一聲,向西麵跑去了。
“師父!師父!”野南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連連喊話,可嵇昀就像是入定一般,全然沒有反應,一直冷眼旁瞧的江小雨索性一腳踢在篝火堆上,火星和煙塵被揚起來,撲向了嵇昀。嵇昀這才驚呼一聲,一麵閃身躲避,一麵驚問道“怎麼了?!”野南潯又急又氣,大喊道“還怎麼了,你老婆跑了!”嵇昀詫異道“什麼?!”然後左右顧看,瞧見薩迪婭離開的背影,急忙追趕了過去。
“薩迪婭,你去哪裡!?”嵇昀縱輕功趕到薩迪婭身前,薩迪婭悻悻地轉身,背對著嵇昀。嵇昀見她好不生氣,自責地說道“怪我不好,剛剛確實在想些事情,沒有照顧到你。”
趁機一把將眼神婆娑的薩迪婭攬在懷裡,任她輕靠在自己的肩頭,愛憐地撫摸著她的長發“怪我怪我,以後既不會也不敢了。”
待到他二人回來,李存勖已經勸服李萱並教她倚著自己的腳邊睡下。嵇昀看著周圍的夜色深沉,對李存勖道“夜風很涼,我們幾個挨著身體睡,還能緩和些。”李存勖微怔,訥訥地答道“哦,那那好吧”野南潯喜道“你倆一個摟著老婆,一個抱著妹子,我睡哪頭都不合適啊,乾脆我躺你倆中間,嘿嘿。”說著就往李存勖身邊躺下。
“哎!”李存勖忽地嗬斥一聲,唬了野南潯一跳,野南潯看李存勖故意往邊上蹭了蹭,不論神情還是舉動都有意疏遠,忍不住拿眼光打量了李存勖一番,笑道“少公子,你又不是黃花閨女,還怕我吃你豆腐怎的?”李存勖有些難堪,嵇昀急道“喂!亞子是沙陀城的少主,自小錦衣玉食,和你這糙漢子不同,人家受不了你身上這身汗臭,你還是彆睡這兒了。”
“那那我睡哪裡啊?”薩迪婭用手指往地上一指,取笑道“這裡,我們豎著睡,你橫著睡,這樣也可以報團取暖啦。”野南潯陪笑道“師母和師父學壞了,教我躺在你們腳底下,給你們暖腳免得生凍瘡。”嵇昀和薩迪婭相視笑道“彆貧嘴了,就這樣吧,明早還得趕路呢。”野南潯道“好,我隻有一個條件,你們晚上放屁可得避開點,彆熏著我。”逗得幾人咯咯笑了起來,當夜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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