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宗微一沉吟,道“霓裳羽衣舞失傳確實可惜好,朕就暫留她性命,待你和她學會了此舞,朕還是要依法嚴辦。”李萱笑逐顏開,即揖禮謝恩。
盛宴直至二更,方才散儘。
後來,江憐兒果將霓裳羽衣舞儘數教授給李萱,李萱感念其情,借出城遊玩之機將帶江憐兒逃出長安城,囑其遠走避禍。
可惜,江憐兒出京不久,獨自來到渭河之濱,水麵白鷗陣陣,蘆葦隨風飄搖。她形若瘦柳,烏發婆娑,舉目遙望東方,輕聲喚道“大王英靈不遠,憐兒來與您相會了”然後便用貼身的匕首刺進心窩,就此如花凋落。
“駕!”
連天碧峰之下,嵇昀與野南潯策馬遙遙而近。
“師父,你慢點!我快跟不上了!”
野南潯齜牙咧嘴,馬鞭不住起落,追趕得尤其費力。嵇昀縱馬在前,全不理睬。
溪水流淌潺潺之處,草房映入眼簾。
“義父”嵇昀口中高呼,滾落下馬,直奔院裡。野南潯隨後將馬綁縛在石榴樹上,方要跟著進門,忽見嵇昀慌慌而出。
“怎麼了師父?”
野南潯瞪著眼疑問,嵇昀眉目緊皺,憂道“這裡像是好久都沒人住了”野南潯驚道“難不成爺爺他?!”二人在附近兜轉尋找了好一會兒,不見楊楮的蹤跡,屋裡陳設雜亂,窗台竹塌上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
嵇昀自責道“義父他身體不好,是我們回來太晚了”
野南潯見師父憂心,方待勸解,忽然掃見遠處溪邊有一人影。
“師父,有人!”二人隔著籬笆向外望,隻見一個白衣女子,小步匆匆地往小屋方向走來。
女子先是發現了門外的馬匹,繼而走進院子見到了嵇昀師徒。嵇昀見她容貌雖不算靚麗,但氣質端莊,舉止有度。
“你是?”
“你們是?”
二人異口同聲,嵇昀先行拱手答道“在下嵇昀,這是我的徒弟野南潯。”
白衣女子點點頭,道“若是行路累了,可在此稍作休息,我隻回來取些東西便走。”說著徑直進屋,打開櫥櫃取出兩隻大碗。
野南潯瞧地奇怪,喊道“喂!你你是誰啊?跑我爺爺家亂翻東西!”
女子一愣,噗嗤笑出聲來。
“你爺爺?”上下打量了野南潯,女子哼道“你這蠻子可夠貪心的,這樣一間破草屋也想據為己有,莫非看我是個女人家,好欺負麼?!”
野南潯瞠目喊道“我管你是男的女的,反正這裡的東西不許你動!”女子氣惱,把碗重重落在桌上,啐道“果個土匪,好心教你們歇腳,反倒批駁起我來了,今天姑奶奶不抽你幾百鞭子,難消心頭這股惡氣。”
說罷,撤步立定,白裙搖擺間,一柄雪白的軟鞭立時出現在手裡。嵇昀高呼一聲小心,女子的軟鞭已朝野南潯頭上劈聲而來。
野南潯一驚之間,忙抽長劍來擋,而那鞭尾卻在頭頂一尺高處戛然收止,僅是啪的一聲催響,震得野南潯眼冒金星、耳鳴陣陣,而隨著鞭音散儘,空氣裡隱隱浮來些許淡淡的香氣。
“賊婆娘!”
野南潯心知被耍,氣惱地破口大罵,橫劍在側,跨步即要攻上前去。忽然,腳下但覺悠悠蕩蕩,身體立時綿軟無力,眼前的白衣女子亦幻化成七八個圖影晃來晃去。
嵇昀用衣袖緊捂住口鼻,右腳一勾,踢了把竹椅過去,恰值野南潯迷迷瞪瞪後仰過來,噗通一聲,不偏不倚癱坐在竹椅上。
“難怪你做師父他做徒弟,確有兩把刷子!”白衣女子讚了聲,手中長鞭又舉,嵇昀見狀趕忙喊話道“靈瓏姐姐,莫要再打!”
“嗯?”女子聞聲一驚,急將長鞭攏了,疑惑道“你你怎麼認識我?”
嵇昀走出屋外,才得放下掩著口鼻的手,將自己的來路儘數向莫靈瓏講了。原來自對方剛一進門,嵇昀便猜想她有可能是白錫聖去東海找來為義父治病的靈瓏仙,隻是尚沒來得及詢問,野南潯就和她打了起來,莫靈瓏長鞭出手,嵇昀一眼就認出那是彭溪門的輪回十生鞭法,故當即確認下來。
莫靈瓏方知誤會,咯咯笑了幾聲,即用為野南潯解除了鞭中之毒。
野南潯用竹簍背了莫靈瓏要取的用具,三人沿著溪邊而上,進入山坳,複往嵇昀當初修習天機劍法的那處石洞去。
“義父!”
嵇昀見到僵臥石床上的楊楮病情愈發沉重,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是昀兒?”
莫靈瓏把嵇昀引到一旁,小聲道“楊伯父的身體積重難返,我也回天無術。這洞中的烏金石,有益調息,我和你白大哥商量了,把他老人家背到了這裡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