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
白錫聖將書信遞給嵇昀,嵇昀注目走字,隻見信中詳述了慕容紓婉在龍原府的娘家遭遇歹人劫持前,將尚在繈褓中的孩子交由一位老者照管的經曆,而這位老者自稱姓葉,精於劍道,更是言及歹人所來目的,專是為了奪取慕容紓婉與楊楮的孩子,此子命理不凡,將來亦能成就一番事業。
嵇昀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我命屬白虎,生於十八年前的渤海。十七年前師公臨終時,將掌門之位傳於周師叔,時值門派存亡之際,為免九天教迫害,師父與周師叔假作不合。如此看來,既然師兄弟反目是假,師父出走渤海亦不可簡單視為無心之舉。難道說之後發生的事,都是葉師公有意安排,那我豈不是…”
嵇昀渾身一震,從懷中扯住馬嵬寺中神秘老者批言的白絹,端詳著上麵的字跡“東京名族胄,開皇一脈傳”方知這前兩句批言早就點破了自己的身世來路,想起自己少年時曾有無數個日夜為思慮身世所苦,原來生父早就近在眼前。
嵇昀顫抖著聲音,小心問道“義父我我是您的兒子?”
楊楮眼含著淚,神情難以言喻。
“上天總算網開一麵,教我臨死前還能夠父子團圓。”
繼而忍不住將嵇昀摟在身前,父子兩個抱頭痛哭。洞口,不明真相的野南潯與莫靈瓏捉魚歸來,白錫聖示意二人不要作聲,三人靜靜佇立於洞外。
數百裡外的長安城內,早就恢複了往日的繁華熱鬨。西域馬商捏烏薩克,終於又一次站在了西市上。
西市人聲喧鬨,一對青年男女若即若離、饒顯拘束的在街上遊逛,捏烏薩克一眼望見那名男子,立時欣喜喊話。
“小李將軍!小李將軍!”
“那是誰?”
江小雨見喊話的是個黃頭發、鷹鉤鼻的外藩人,不由得問向身旁的李師泰。
李師泰定睛一瞧,喜笑顏開“是他。那個西域馬販,前者打黃巢時,進獻讖語天石的就是他。”
“捏”
“捏烏薩克,有幸再次遇見英武的少將軍和美麗的將軍夫人。”
捏烏薩克施展靈動的舌頭,舉手投足極儘禮數。李師泰聽他把江小雨誤當成自己的妻子,當下感到莫名的竊喜,江小雨忙道“西域人,你誤會了”
“彆在這裡說了,走,去魏王府,父親好長時間來悶壞了,他見了你一定高興!”
李師泰打斷江小雨的話,把捏烏薩克請到了魏王府。
楊複光接見了捏烏薩克,捏烏薩克左右端詳,奇道“您比去年老了很多”楊複光大笑“年近古稀,豈能不老?”捏烏薩克搖了搖頭,道“不,我不是說樣貌,而是風采。”
“風采?”楊複光微微一驚,顧左右而笑道“你來說說,是何樣的風采?”
捏烏薩克稍有思索,答道“以前您指揮千軍萬馬,與黃巢作戰時,眼睛裡是可以看到光的,今天我見到您,您的眼睛裡沒有光了。”
楊複光聞言黯然,王建從旁道“如今並無大事需勞父帥煩惱,生活悠逸,眼中沒了銳意也屬自然。”
楊複光點了點頭,道“王建說的對,天下複歸太平,老夫平生之願已足。如今閒散度日,既合乎養生之道,亦說明社稷安危無恙,此乃我朝皇帝陛下洪福。”
捏烏薩克欣然領會,另叫隨從牽來一匹彪馬,送予楊複光。
“魏王是馬上的英雄,捏烏薩克沒有彆的禮物贈送,這匹汗血寶馬,代表了我們西域商人對您的敬意,感謝您趕走了暴徒,使我們西域各國能夠再來到長安經商。”
楊複光撫摸著馬鬃,嘴裡不住地讚道“你們看它的眼睛多有靈性,真的是匹好馬。”
捏烏薩克道“魏王身邊有個會相馬的女子,也是我們西域人,我這次來,還想再會會她。”
楊複光聞言一怔,一時不知他所指何人。王建從旁道“捏烏薩克,你誤會了,那位和你同樣長著西域麵孔的女子,是土生土長的長安人,她現在也不是我父的部下了。”
“哦,她是犯了錯誤,被魏王驅逐了嗎?”
“不,她離開了軍營,現在已經是個自由人了,想必這會兒,正在和她的俠客丈夫在一起。”
“俠客?是嵇朋友那種人嗎?”
“嵇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