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人正是前不久將他拽下城樓的屠蚺,此時他竟喬裝成一個奴仆,混在隨行的人群裡。屠蚺麵露訕笑,眼神陰森可怖,唬得李嗣本哪敢造次。
那邊李存勖接過遺箭和晉王印綬,泣不成聲,在眾將和百姓麵前言道“李存勖向大家盟誓,一定遵照父王囑托,保我族人,護我家邦,將晉國發揚光大。”
李嗣源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紫,萬沒想到嵇昀會假借祭祀辭行的機會,當著先王靈位、族中貴老和城內百姓的麵,將李存勖突然推上王位。
李存勖言罷,郭崇韜又道“國中有主,如天有太陽。大禮已成,眾將眾百姓,一齊朝拜新王。”
“晉王千歲!千歲!”李嗣源等人尚覺手足無措,周遭百姓早已伏地叩拜山呼千歲。
李嗣昭看了看周圍,亦隨之叩拜下去。李嗣源內心恍然大悟,方知前者走漏風聲,指使史建瑭帶消息出去的,就是眼前這個貌似忠厚的二弟李嗣昭,但顯然一切為時已晚,大勢所趨不由他不就範。癡愣了片刻,隻好悻悻地彎下膝去,餘者見此,亦一同伏地口呼千歲。
野南潯看李嗣源趴在地上,忍不住欣喜,湊到嵇昀耳旁道“竹籃打水一場空嘍。”
嵇昀感念道“李嗣源是沙陀族少有的智謀之士,倘能善使善用,將來必是晉國的棟梁。”
“師父,他可是壞蛋哎,怎麼還敢依仗他?”
“不,從他遲遲沒有對亞子下毒手,可以看出他雖有野心,但良知未泯,他這樣的人,既可為英雄,亦可為能臣,但憑時勢,不全在人。”
李存勖稱晉王不久,昭宗皇帝被朱全忠弑殺的消息很快傳到晉陽。嵇昀悲憤自責之下,疾病發作,臥床不起。李萱早晚侍奉湯藥,野南潯及眾將群雄整日擔憂,剛剛初見氣象的晉陽城,又一次陰霾籠罩。
“嵇昀,我熬了銀耳粥,來吃一點吧。”李萱將湯匙遞到口邊,嵇昀卻全無心情。
“人死不能複生,皇帝老子也是如此。”李萱試著言語寬藉“哥哥叫人起了靈堂,眾人掛孝,遙望設祭,他也該心安了。”
嵇昀道“我當初要是不去西域就好了,至少皇上不會蒙受屈辱,慘死在奸臣手裡。”李萱道“那也不一定,誰讓他剛愎自用、忠奸不分,把李茂貞、朱全忠當好人,卻派大軍來打我們。”嵇昀道“神威軍是聽命於皇上的,如今皇帝歸天,我現在的情況也無法理事。我想,倒不如將神威軍交給晉王殿下,統一調度。”
“我哥?你在開玩笑吧,他哪裡懂得帶兵。”
“大唐社稷時刻有傾覆的危險,當今天下,也隻有晉王能擔當滅賊興唐的重任。”
晉陽城內。
李存勖率領一眾官員將領,齋戒沐浴,披孝焚香,在一片哀樂聲中,李存勖以唐僖宗子嗣的身份,祭告天地社稷與唐僖宗、唐昭宗兩位帝王
“先帝(昭宗)仁智孝毅,神氣雄俊,天使貽德,百姓稱頌。自登極以來,克己憂勤,晝乾夕惕,追貞觀之神範;攻書好文,親儒重道,承會昌之遺風。誌在恢弘舊業,中興唐室。奈何積弊如壘,沉珂在畔,外有封疆之殷患,內無股肱之能佐,畿輔蹂躪,以致披猖”
祭文讀罷,李存勖親手將僖宗、昭宗二帝的神位迎奉入廟,並設專人侍奉香火。晉王宮匾額也被取下,以“大唐晉王府”代之,自此以晉王名義所發行文,皆署名“大唐晉王”。
李存勖聽從嵇昀諫言,將原屬昭宗自持的神威軍、沙陀軍以及高思繼所統率的燕軍,革除舊日番號,建製劃歸統一,皆稱“興唐靖中義武成德軍”,亦簡稱晉軍。改革兵製,大唐晉王即三軍統帥,總攬兵權,將原分屬嵇昀和眾太保的統帥職務儘皆免去,凡對外作戰前,兵馬將校皆由晉王欽點。
“我哪裡會帶兵,你教我如此做,豈不是趕鴨子上架?!”諸事稍定,李存勖忍不住向嵇昀埋怨。
嵇昀道“不這麼做,我隻怕軍隊中仍是各懷心思,難以以你晉王的命令馬首是瞻。”李存勖雙眉輕顰,說道“我明白你的想法,隻是以後凡事你可要多上心,你知道,我自己是挑不起這個擔子的。”
嵇昀微微一笑,拱手作揖,怪模怪樣道“謹遵殿下訓令”李存勖聽了揚手便打,邊打邊道“你竟也取笑我。”
正當二人嬉鬨間,侍者報說李嗣源等人候見。李存勖一怔,旋即命人請入。
“參見殿下。”
“請起。”
李嗣源等人拜後起立,見嵇昀侍在李存勖身旁,臉色各有不悅。
“大家有什麼事麼?”李存勖問話聲剛落,李嗣本高聲嗆道“殿下多此一問,外麵梁軍圍困這麼多天了,我等代表城內百姓來問殿下,將怎樣退敵?!”
李存勖經他質問,心境和臉色都沉了下來,眼神閃爍不定。
“這個李嗣本,原是大太保一黨的人,若不加以整治,亞子的威嚴就難以維護了。”嵇昀見李嗣本太過跋扈,稍加思考便想到一條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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