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士們的文章,如同雪花般,迅速落在了元子明的禦案上。
大多都是空談誤國。
元子明對此也不意外,畢竟常年都宅在家裡寒窗苦讀,哪有功夫跑去外麵看下考察。
人是無法想象到認知之外的東西的!
不過有幾個答得還算可以,看得出是飽讀經典,根據古籍上記載的地理地形,居然提出可以采用水淹中山的招數。
可惜一百多年前黃河改道,中山附近早就沒有大河了,因此這招終於也隻能是紙上談兵。
但在這時,元子明忽然一愣“咦?李元昊?”
一旁香汗淋漓的拓跋蘭心,伸了一個懶腰,跪在床上,看得出雙腿剛剛站立了很久,肌肉酸疼,打了個哈欠道
“你說得是那個會試第一的黨項人?”
“你認識?”元子明瞟向她。
拓跋蘭心貽笑大方道“皇帝,這是你科舉錄取的杏榜第一會元啊!還是連中二元的才子!你沒聽過他的名字?”
元子明一聽就尬住了,會試是由禮部閱卷評選。
自己這個皇帝,隻負責最後一道殿試考核而已,他又忙著打仗,哪裡有功夫去閱讀這個李元昊的文章。
“本宮之前去貢院查閱過他的卷子了,一個滿臉絡腮胡的黨項人(科舉生都會登記外貌、家世之類的資料在冊),寫得一手好狂草!”
拓跋蘭心目光如炬道,
“他的策論是強兵論,提出漢人軍隊因為缺少騎兵,因此在與外族野戰時,常常處於不利地位。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占據有利地形,修築城寨,遷移人口,進行蠶食,同時通過邊境貿易獲取敵人情報。”
“可以這麼說,如果沒有在邊境當兵十年以上的經驗,是絕對寫不出這種可行性極強的好文章!”
元子明聞言,突然哭笑不得搖搖頭
“如果隻是按照他會試的風格來說,應該還算不上很離經叛道。”
“怎麼?”拓跋蘭心疑惑道。
“他提出,派小股部隊混入城中,在中山城的水源裡下毒,毒死全城人,這樣自然就不戰而潰。”
元子明說道,
“還有,關於一百多萬河北饑民問題,他認為朝廷即便賑災,也是杯水車薪,而且還會被官員貪汙大半,到百姓手中可能不足三成。”
“因此,倒不如隻撥出少量錢財,再派幾個貪官過去賑災。這樣一來,如果再度爆發饑民鬨事,拿那幾個貪官出來頂罪即可!等餓死的人夠多了,饑荒自然就消了,失去的人口,可以通過俘虜的胡人人口補充。一石二鳥!”
“好惡毒!”
連身為鮮卑人的拓跋蘭心,都不禁感慨起來,
“在清流遍地的科舉裡,還真是與眾不同,鶴立雞群啊!”
“毒士!”
“我大魏的曆史上,有奸臣,有忠臣,有庸臣,也有賢臣!就是差毒臣!”
元子明放下筆墨,饒有興趣笑道
“但這個人很有意思,就定為本次殿試的榜首狀元了!封他為河北營田使,負責軍隊屯田一塊。”
撿到寶了,他可不能白白浪費這個資源。
留下來,惡心一下河北當地的世家大族,推行朝廷的均田製土地政策。
什麼?要是得罪人,被殺了,死了呢?
毒士的用途,就是贏了就是贏了,輸了,也可以借著他被殺的由頭,借機剿滅河北世族。
不管怎麼看,都是贏!
拓跋蘭心訝然道“如此一來,這個黨項人,可就是大魏開國以來,第一個連中三元的進士啊!”
大魏頭一個連中三元的進士,居然是一個胡人!
這事傳出去,怕是舉國嘩然。
但元子明不在意,隻要有才能,他就是頭會飛的豬,都照樣委以重任!
“但中山城你打算怎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