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懷虞忍不住笑出聲來,“福順鎮這小小的私塾,又豈能勞煩白舉人親自照看呢?”
內心深處,她卻明白,白玉京此舉是出於擔憂,恐怕她獨力難支,故而願意親自前往為她撐腰。
在暗夜中,她輕歎一聲,若當日未曾目睹那幅畫作,她便能坦然地相信,這份柔情蜜意全然是因她而生。
……
第二天拂曉。
享用過早膳之後,薑懷虞與白玉京一同攜帶奉昀和慧依踏上了前往私塾的路途。
等他們抵達時,私塾的學館中已有好幾名學子落座,見到他們步入,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這幾位不速之客。
薑懷虞也在細細打量他們,目光一掃,隻見一群半大的孩童。
她已查閱過名冊,知曉這些孩童,最大者不過十二歲,正值啟蒙識字的關鍵時期。
學館內尚未來得及全員到齊,薑懷虞便先為奉昀選好了座位,隨後指引慧依坐到用竹簾隔開的右邊區域。
在學堂的一隅,幾名學童竊竊私語,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一位與眾不同的身影上。那是位小女孩,她安靜地坐在課桌旁,與周圍的孩子們形成了鮮明對比,他們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薑懷虞對此並未予以理會,隻是耐心地等待著所有學童的到來。
不久,學堂內的座位漸漸被填滿。
薑懷虞正欲開口講話,突然,一位膽識過人的學童搶先發聲。
“敢問先生,學堂之內,緣何出現了一位女童?她為何也在此處與我們一同研習?”
薑懷虞神色淡然,語氣平和地回答“她同樣是我的弟子,將與你們一同聆聽教誨。”
“荒唐至極!女子豈能踏入私塾之地,這原本是我們男子攻讀經史、探求學問的場所。先生將她帶來,豈不是擾亂了我們專注的學業?”
奉昀聽聞有人如此評價自己的妹妹,心中憤慨不已,正欲起身反駁,卻被薑懷虞的一個眼神製止,示意他重新坐下。
薑懷虞的目光轉向那位發言的學童。
這位學童身材魁梧,名字叫做姚哲,他已在私塾中苦讀了兩載,言談舉止間透露出一股書卷氣。
“你尊稱我為先生,然而我亦是一位女性。既然女性能夠站在講台上傳授知識,為何不能在私塾中求學?女子求知的權利,不應受製於性彆之彆。”
姚哲詞窮之下,無奈地反駁道“想當年章先生在此,何曾有過此等規條?你不過是被老村長臨時招募,濫竽充數之輩。女子擔任先生,已屬破格之舉,而你竟敢擾亂學府秩序,將一名女子置於學堂之中,實在是有失體統!”
“哪家私塾敢讓男女同堂共學?我料你不過是企圖敗壞我們的風氣!”
姚哲的怒斥如狂風驟起,其他學童也不禁麵露憂色,紛紛動搖起來,原本寧靜的學堂頓時變得喧囂不堪,宛如菜市。
白玉京眉頭緊蹙,正欲開口,卻被薑懷虞輕輕阻攔。
她麵容平和,語氣堅定地問“我尚未授課,你如何就能斷定我會誤人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