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彆塵看了一眼江燼霜。
“好,告訴太後娘娘,吾即刻便去。”
江燼霜跟太後的關係一直不算好,連帶著太後身邊的嬤嬤也從不給她好臉色。
眼下這個架勢,其實就是太後在趕人了。
江燼霜笑笑“既然如此,那皇兄便不必送了,霜兒自己離宮就好。”
江彆塵看了江燼霜一眼,點了點頭“好。”
說完,江彆塵便跟著嬤嬤離開了。
看著江彆塵離開的背影,江燼霜眼中閃過情緒。
其實如果認真說起來,江燼霜自小便知道,不管是太後娘娘還是父皇,其實都是疼愛江彆塵多一些的。
即便幼時父皇對她十分縱容,對江彆塵甚是嚴苛,但江燼霜清楚,那隻是為了讓他日後成為一個更好的君王而已。
儲君的位置,一直都是江彆塵的,無人置喙。
“轟隆——”一聲。
天上還是落了雨。
江燼霜看著不算太大的雨勢,縮了縮脖子,攏了攏身上的大氅。
沒什麼猶豫,她便鑽進雨裡,往宮外走去。
禦書房。
“把這請婚的折子回了夏家吧。”江華琰將早就批閱好的奏折遞給了一旁侍奉的康公公。
折子沒有合上,康公公自然而然地看到了陛下紅字批閱的內容。
就如江燼霜所說,折子上寫道,昭明公主以命威脅,不允許裴度成婚,若是強求,恐生事端,此事容後再議。
幾句話言簡意賅,將他摘了個乾淨,將江燼霜頂在了風口浪尖之上。
康公公跟在江華琰身邊這麼多年,一眼便也明白了他的心思。
收了奏折,康公公恭敬道“老奴這就叫人給夏府送去。”
江華琰沒什麼情緒地應了一聲。
他稍稍垂頭,雖還是批閱著折子,卻稍有出神“昭明她,太聰明了。”
雖是誇讚的話,但語氣聽上去卻冷得像冰一般。
康公公低下頭去“昭明公主自小在陛下身邊長大,耳濡目染,自是要聰慧許多的。”
其實他明白陛下的意思,在這皇宮內院之中,女子太聰明了,可不是什麼好事。
江華琰沒再說話,低頭繼續批閱折子。
雨勢漸大。
江燼霜將狐裘披在了頭頂上,如今濕噠噠地貼在她身上,不太舒服。
剛出宮門,江燼霜站在宮牆屋簷之下,不覺打了個寒噤。
傷口又開始癢了。
江燼霜想撓,但又擔心回去之後硯訣知道了又要生氣,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低著頭,江燼霜去查看自己濕了一半的狐裘。
——若是頂著這雨天回去,估計不等到公主府,她就已經變成落湯雞了。
從皇宮出來的時候,其實也有不少內侍婢女手中執了傘,隻不過看見她都像是貓見了耗子一般,急匆匆地走掉了。
胸口處的癢意碰上這濕漉漉的雨天,引出幾分煩躁。
江燼霜正低頭理著那狐裘,下一秒,大半截的傘麵便懸停在了她的頭頂。
她的腳下,驟然雨霽。
雨水濺在那青石板地上,激起層層水霧。
江燼霜聞到了熟悉的檀香氣息。
她低頭的時候,看到男人半分泥水未沾的鞋履,與他乾爽的青藍衣擺。
——好像每次她的狼狽,他都在場。
還是以一種纖塵不染的救世主姿態。
煩了。
江燼霜皺了皺眉,下意識地向後退一步,後背抵在了宮牆之上。
那傘麵便由著她,幾乎整張傘都傾至她的頭頂。
終於,因為沒了竹傘的遮擋,男人的衣擺被雨水打濕。
江燼霜看著,得意又挑釁地朝著來人挑了挑眉。
裴度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