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燼霜覺得,裴度很奇怪。
她知道裴度恨極了她,那三年被她強迫的時光,是他這位權臣首輔心中抹除不去的汙點。
換位思考一下,若是有人敢強逼她三年,打斷她的脊梁,整日與不喜歡的人相對,江燼霜恨不能把那人剝骨抽筋。
——但是裴度的“報複”又很奇怪。
三年的時間,江燼霜自詡還是了解裴度一些的。
這人雖說光風霽月,做事清正,從不徇私,但若是當真動了心思,能夠使出來的光明正大對付人的手段,令她都咋舌。
如今她回了京,其實也做好了裴度會報複她的準備。
但他的“報複”遲遲沒有落下。
就如同懸停在她頭頂的一柄利刃,讓她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還不如儘早報複了她來得痛快!
“裴度,你給我提個醒兒呢?”江燼霜打著商量,“你何時想要報複我,想要如何報複我,你給我一點提示呢?”
好讓她有點心理準備。
男人棱角分明的麵容,定定看著她。
眼神冷肅,眸光微暗。
手上的黑子被他捏緊,指骨微微泛白。
有粉白的花瓣落在了棋盤之上,正落在天元之上。
不太尊重人。
“江燼霜,你永遠都在自以為是。”
他目光灼灼地看她,一字一頓地開口。
桃花落了江燼霜的發頂,落在男人的肩膀。
隻是風一吹,便散落在了地上,悄無聲息。
“你永遠都不會好好說話。”
他這樣說著,眉目冷峻肅然。
江燼霜聞言,輕笑一聲,眼底有一閃而過的怒意。
“裴度,你憑什麼來指責我?”
他們分明什麼關係都沒有了,他又是用什麼資格來指責她?
“首輔大人芝蘭玉樹,高風亮節,想必是不願與我這種惡人共處的,”江燼霜起身,眸光更冷,“所以首輔大人,明日的接迎,您不必去了吧。”
說完,江燼霜沒再看裴度一眼,轉身離開。
江燼霜發現,褪去對裴度的那層似是而非的“愛慕”,她其實是很受不了他的淡冷無趣,刻板內斂的。
果然,她跟裴度,從來都不相配。
回公主府的路上,春桃著急忙慌地前來稟報。
“殿下,司寧先生好像、好像病情加重了!”
江燼霜聞言,想也不想,轉身朝著永安府奔去!
永安府。
京城無數名醫大夫,還有那皇宮聖手,皆站在寢殿外,麵露難色。
司北桓臉色陰沉,在院外來回踱步!
有太醫從裡麵出來,司北桓沉聲問“我兒怎麼樣了?”
太醫為難道“司寧先生患心疾已久,臣等也無能為力啊……”
江燼霜趕來的時候,永安府的小廝都來不及通傳,她便風風火火地來到庭院外。
“司伯伯,”江燼霜皺眉冷色,“司寧他現在如何了?”
司北桓眉頭緊皺“今日一早司寧突發心疾,吃了藥也不見效,剛剛太醫給施了針,臉色才好一些。”
江燼霜微微抿唇,她看了一眼禁閉的房間“我能進去看看嗎?”
“殿下留步,司寧先生病情如今剛剛好些,不宜見客。”一旁的太醫趕忙阻止。
江燼霜攥了攥手指,眼睫輕顫。
正在這時,門口傳來聲響。
千堯從房間內走了出來。
他朝著司北桓抱拳行禮“老爺,大人想讓殿下進去。”
司北桓聞言,眉頭緊皺,看了一眼身旁的江燼霜。
隨即他擺了擺手,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