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這話說的。
太後娘娘一直不待見她,兩人皆是心知肚明。
她回京這麼久,太後都沒說讓她前去拜見,恨不能每次避著她走,就連長樂宮的嬤嬤見了她,也從不行禮交談。
如今倒是說,是她未去拜見太後。
江燼霜唇角勾笑,挑眉看著孫公公“孫公公恕罪,本宮自回京以來諸事不斷,確實沒騰出時間來去見太後娘娘。”
頓了頓,江燼霜笑問“不過,當年不是太後娘娘說,本宮所造殺孽慎重,沒資格去護國寺嗎?”
她拿太後當年的話堵她。
當年江燼霜為了幫陛下平定改革立新,斷了守舊派為首之人一臂,那人本就是太後一派的人。
後來那人乞骸骨辭官,太後勃然大怒,要求陛下嚴懲不貸。
後江燼霜又因裴度殺了那人,太後直接問罪,說是要以儆效尤,殺她謝罪。
也是江華琰從中阻攔,改為打她八十板子,險些要了她的命。
太後尤不泄憤,陛下便提議,將她送去護國寺修心幾年。
太後聞言,冷聲拒絕“哼,像她這種造了殺孽的,護國寺的佛陀也不會收她,她沒資格去。”
也因為太後這一句話,後來皇室大典,眾皇室子嗣應當去護國寺祭天祈福,江燼霜再沒去過。
——如今倒是改主意了?
難道護國寺的佛陀又肯收她了?
江燼霜輕笑一聲,氣定神閒地看向麵前的孫公公。
孫公公神情不變,語氣依舊古井無波“這是太後娘娘的意思,老奴也不清楚。”
笑著擺擺手,江燼霜道“既如此,勞煩孫公公告訴太後娘娘,本宮願隨太後同去。”
孫公公微微欠身,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江燼霜看著孫公公離開的身影,又微微低頭,看了一眼他輕盈的腳步。
——孫璋的內力,比三年前更強了。
江燼霜知道,太後今日突然叫她同去護國寺,肯定是在打什麼主意。
但她還是同意了,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當年睿陽王叔與護國寺住持妙峰法師為至交好友,當年的事情,說不定他能知道些什麼。
回京之後,江燼霜一直想找機會去護國寺,隻不過因為太後當年的一句話,她明麵上是不能進入的。
若是她換身便衣,輕身溜進去也不是不行,隻不過這般方法見了妙峰法師,恐怕會給他帶去麻煩。
如今倒是給了她去護國寺的由頭。
所以,即便太後有什麼主意,江燼霜也是要去的。
裴度的事情暫時解決,江燼霜也總算喘了口氣。
其實歸根到底,江燼霜還是覺得麻煩。
她承認,當初裴度救下她,確實給她省去了許多麻煩。
但也因此,彆人總覺得她欠了他的人情,他是她的恩人。
——就好像是被這恩情裹挾了一般。
雖然她也很清楚,裴度不會有攜恩圖報意思。
今日京墨說的那些話,雖然不中聽,但江燼霜認真反思了一下。
是因為她當年過於偏執猛烈的追求,才讓所有人先入為主地認為,她不會放棄裴度。
好像也不能怪他們。
但江燼霜當然也不會怪自己。
隻是心裡頭有這樣一塊疙瘩,不上不下的。
——所以江燼霜選擇怪裴度。
赤裸裸的遷怒,甚至沒什麼正當理由。
也不需要什麼理由。
問山閣,臥房。
京墨跪在床榻前,低頭行禮,恭敬愧疚。
裴度肩膀上的傷口又洇出血水,將他雪白的裡衣弄臟。
“是、是屬下失言,對殿下說了那種話,殿下應當是生了屬下的氣的。”
京墨承認,他好像也先入為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