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由嘈雜變得安靜,隻有微風吹動小草和花兒的聲音。涼亭內,蓮兒叫了聲“姑娘”,看著姬姑娘等她指示。姬姑娘將琵琶收起,歎了口氣道“蓮兒,你去收拾一下。”蓮兒會意,問道“那王公子呢?”姬姑娘道“一同帶上吧,看樣子傷得不輕,得養些時日了。”蓮兒聞言,圓臉上露出了笑容,說了聲“好的姑娘,蓮兒知道了。”就趕緊去收拾去了。姬姑娘放下懷中的琵琶,慢步來到王一的麵前,將王一從馬上弄下,放到草地上。“啪啪啪”在王一身上連點數下,先是解開了王一被封的穴道,隨即又封住了他的幾處穴道,防止拔出竹簽和鐵鏈之時流血過多,這才一點點拔掉王一身上的竹簽和鐵鏈。看著已經開始腐爛化膿的傷口,姬姑娘也是不由得緊皺眉頭。從懷中掏出一把隻有手指大小的精致小刀,將王一傷口處潰爛的腐肉刮下。全部清理乾淨後,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的玉瓶,將藥粉敷在傷口處。此時蓮兒拿來了乾淨的白布條,幫王一包紮傷口。姬姑娘又拿出一個藍色瓶子,倒出兩粒藥丸遞給蓮兒,道“給他服下。”蓮兒接過藥丸,將藥丸放入王一口中。拿起王一的葫蘆晃了晃,看裡麵還有水,就打開葫蘆用水喂王一將藥丸順下。
姬姑娘瞥眼看見一名繡衣使者腰間的紫金刀,她記得這把刀上次王一來時佩在身邊,是王一之物。一把抓起,左手握刀鞘,右手抓刀柄,“唰”的一下抽了出來。一道紫光閃過,姬姑娘扭動手腕來回翻轉紫金刀,仔細看了看,讚道“紫金刀果然是把好刀。”隨即收刀入鞘,拋給蓮兒道“帶上。”很快,蓮兒收拾妥當,共計兩輛馬車,一輛無轎廂裝著滿滿的物品,一輛有轎廂給姬姑娘和王一乘坐。蓮兒道“姑娘,我們從後門走吧,前門有他們的同夥。”姬姑娘輕輕點頭。前輛馬車車尾用繩子與後麵馬的韁繩相連。姬姑娘和蓮兒將王一抬上了前輛馬車,姬姑娘也坐了進去,蓮兒駕前輛馬車從後門駛出。蓮兒的動作很是熟練,貌似這不是第一次搬家。
守候在院外的一眾繡衣使者,等到天大黑仍不見暴勝之等人出來。於是兩名繡衣使者前來查探,順著打開的院門一路走了進來,四處搜查了半晌,才發現倒在地上的暴勝之等人。大吃一驚下急忙俯身查看,發現隻是暈倒,遂放下心來。一名繡衣急忙出去報信,等在外麵的一眾繡衣使者一擁而入,一部分人負責施救,一部分人再次仔細搜查,卻哪裡還有人影。見院子後門大開,想是王一和院中之人由此跑出。此刻暴勝之昏迷不醒,群龍無首,眾繡衣使者通過後院大門朝遠處望了望,覺得還是先救醒暴勝之再說。
王一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午時。迷糊中感覺到一陣顛簸,一縷幽香侵入鼻息,讓人甚是舒服。睜開雙眼,紅色的車頂映入眼中。王一腦中還停留在姬姑娘的院子中,耳中還縈繞著琵琶之音。第一念頭是自己已經死了嗎?心中一驚就想起身,牽動傷口,一陣疼痛傳來讓王一意識到自己還活著。扭頭看見白紗蒙麵的姬姑娘正坐在自己的身旁,拿著一本書目不轉睛的看著。環顧四周,知道自己身處馬車中。姬姑娘眼睛盯著手中的書,輕輕道“王公子,你醒了。”王一道“我,我怎麼在馬車中?姬姑娘,你,你”王一下意識的發問,還沒有完全搞清楚目前的狀況。馬車外傳來蓮兒的聲音道“王公子,你可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遇見我家姑娘。你怎麼會在馬車中?當然是我家姑娘救了你啊。怎麼?受了傷,腦子也不好用了嗎?你不會是變傻了吧?誒呦,費這麼大的勁,救了個傻子,那可太不劃算了。”
王一聞言才確信自己是獲救了,是姬姑娘和蓮兒救了自己。感激的道“多謝姬姑娘和蓮兒姑娘的救命之恩。沒有蓮兒姑娘的允許,在下怎敢變成傻子,蓮兒姑娘放心在下沒有變傻。”王一說的一本正經,姬姑娘白紗蒙麵看不到表情,但眼角上揚應該是被逗笑了。蓮兒“咯咯咯”的笑聲傳來,道“沒變傻就好,要不我和我家姑娘可虧大了。好不容易找了個清淨的地方,沒人打擾,因為救你又搬家了。”聽蓮兒之言,姬姑娘她們似乎經常搬家,王一雖然不太清楚她們為何搬家?但這次搬家肯定是為了救自己之故。誠懇的道“因在下致使兩位姑娘遭受搬家之苦,在下深感歉意。兩位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大恩不言謝,待傷好後定當厚報。”蓮兒道“誒呦,這嘴像摸了蜜一樣,說的真好聽。說不準你傷一好,轉頭就忘了呢?我家姑娘經常和我說,甜言蜜語的男人不可靠。”王一連聲道“怎敢?怎敢?兩位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怎敢忘記,隻恐無以相報。”姬姑娘鶯歌般的聲音響起,道“蓮兒,休得調皮,王公子才蘇醒需要好好休息。”蓮兒有些不情願的道“知道了,姑娘。”王一連忙道“無妨,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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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姑娘放下手中的書,道“王公子想來腹中已空,先吃點吧。”說著指了指旁邊的點心和茶水。王一肚子傳來“咕咕咕”的響聲,確實是餓了,道了聲“多謝姬姑娘。”就吃了起來。吃飽後本想和姬姑娘聊點什麼,見姬姑娘很認真的在看書,甚是投入,王一一時不敢打擾。姬姑娘似乎感覺到王一在看自己,也不言語,放下手中的書,抱起琵琶輕輕的彈奏起來。聲音輕柔舒緩,猶如母親在輕撫懷中的嬰兒,哄其入睡。片刻,王一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睡夢中再次與萬紫兒相見。兩人手拉著手奔跑在綠油油的草原上,那裡盛開著鮮豔的花朵,牛馬成群,到處是歡聲笑語。
王一再次醒來已是次日傍晚時分。慢慢睜開眼睛,落日的餘暉映入眼前,倍感溫馨。王一感覺傷口不那麼疼痛了。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間木屋內,躺在一張木床上。木屋雖然簡陋,隻有一張木桌和四把木椅,彆無他物,卻打掃得一塵不染。落日從木窗映入,木屋內像是被鋪上了一層金色,一切都是那麼的安靜,甜美。王一掙紮著坐起,看見自己的衣物疊放在床頭,外衣外套,紫金刀還有那隻葫蘆。身上的白內衣也被清洗乾淨,隻是還留有淡淡的血跡,被刺破的衣洞也被縫好。拿起外衣外套準備穿上,外衣外套也已經被洗補好。王一猜想一定是蓮兒所為,內心感激之情湧起。
穿好衣服下得地來,身體有些酸麻,慢走了幾步才逐漸適應。推門出來,環顧四周。籬笆圍起的柵欄內圈著一個小院,三間木屋,自己剛從最西側木屋出來,西側柵欄旁搭著一個棚子,裡麵是灶台等廚房用物。院內鋪著青石,周圍擺放著各種用品,幾個用竹片編織的竹盤內晾曬著五顏六色的花草。東側木屋內傳來輕輕的琵琶音,想是姬姑娘此時正在東屋。蓮兒推開院門進來,腰間挎著一個竹籃,剛采擷回來。見到王一,笑道“傻哥哥你醒啦?餓了吧?你先進屋,我去給你取吃的。”說著快步走入廚房,放下竹籃,打開鍋蓋,端出一大碗米飯和兩碟青菜,放到食案中端了過來。見王一還站在門口,道“傻哥哥咋還站著發呆?進去吃飯啊。”王一對著蓮兒笑了笑,轉身進屋。蓮兒跟著進屋將飯菜放到桌子上,道“傻哥哥,快吃吧。你都昏睡一天一夜了。不過我家姑娘說,這樣你身上的傷恢複的快。”
王一感激的對蓮兒點了點頭,微笑不語。不客氣的坐下大口的吃飯,甚是香甜。見王一低頭吃飯不語,蓮兒忍不住問道“傻哥哥,你怎麼不說話?”王一抬頭看向蓮兒,道“我要是說話,不就承認我是傻子了嗎?”蓮兒“咯咯咯”笑道“原來你確實沒變傻啊?好了,我不叫你傻哥哥總行了吧?”王一笑道“在下剛剛是和蓮兒姑娘打趣兒,隻要蓮兒姑娘高興,彆說叫我傻哥哥,就是叫我傻子、笨蛋,我都是樂意的。”蓮兒用手一指王一,大眼睛一瞪道“我家姑娘說的果然沒錯,男人都是口腹蜜劍,沒有好東西。”王一忙放下碗筷,起身,躬身施禮,非常惶恐的道“王一在這裡謝過姑娘的救命之恩,對蓮兒姑娘,在下不敢打誑語。”蓮兒一扇小胖手,笑道“好了,好了,逗你呢。我相信你,你再這樣文縐縐的我可受不了。我家姑娘成天發呆不語,已夠讓我憋得慌了。你再整天文縐縐的,還讓不讓我活了啊?一口一個蓮兒姑娘,蓮兒姑娘的。”王一聞言,暗想道“看來姬姑娘平日沉默寡言,蓮兒姑娘則正處青春年少,正是活潑愛動之時,內心對姬姑娘又心存敬畏,想必是憋得慌,才會如此喜歡和自己說話。”確實如王一所料。蓮兒和陌生人很是冷淡,那是出於本能的防備。但和王一熟悉起來後,終於表現出真實的蓮兒,熱情,活潑,直爽。
王一再次坐下,道“那我以後就叫你蓮兒吧?你喜歡叫我傻哥哥,那就繼續叫。你看這樣可好,蓮兒?”蓮兒坐到王一的對麵,雙手托著下顎,笑道“我看這樣挺好。”王一笑了笑,問道“蓮兒,這兩道菜是你做的吧?可真好吃,比大飯莊做的都好吃。”蓮兒一聽王一誇讚她的廚藝,大眼睛立馬亮了起來,身子往前一探,道“是吧?我這廚藝不賴吧?傻哥哥,你都不知道,我這廚藝可真是得來不易啊。我家姑娘吧,平日裡也不咋吃飯,每天就是吃些花花草草的,偶爾吃一頓,也隻吃素。可我不行啊,我饞啊。”說著,用手一指王一道“你不許笑話我是饞貓。”王一搖頭一本正經的道“不笑話,我也喜歡吃好吃的,我也是饞貓。”心中頓感稀奇,沒想到這人世間還有人以花草為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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