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先生。”
女孩兒清潤悅耳的嗓音從身後傳來,打斷顧文韜跟老友們的聊天。
他狐疑地回過頭來,就看見身後站著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這小姑娘盤靚條順,瘦而不柴,紅裙襯得肌膚白皙勝雪,又用一件西裝料子的大衣擋住春色。
她美得張揚,但又恰到好處。
多一分就顯得俗氣功利,少一分又缺了點衝擊般的驚豔。
顧文韜並不認識對方,但小家夥們過來敬酒,他也不會輕易掃興。
顧文韜笑問黎熹“小丫頭瞧著麵生啊,你是哪家的孫女?”
黎熹不卑不亢地介紹自己,“顧老,我叫黎熹,家父叫黎長安,他曾是一名退伍陸軍。”
說著,黎熹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隻款式老舊的鑽石手表。
那是女士款式,百達翡麗品牌的。
黎熹將手表遞給顧文韜,“顧老可能不記得我爸爸了,但您應該還記得這手表。”
接過手表,顧文韜仔細摩挲表盤,想起這塊表的來曆,他驚訝地說“這是我太太的腕表,是她50歲生日那年,我兒媳婦送給她的生日賀禮。”
“我記得,她將這塊表送給了大鐵”顧文韜恍然大悟,“你的爸爸是不是大鐵?就那個長得體格魁梧,肌肉像鋼鐵一樣結實的高個子?”
黎熹笑著頷首,“是他,我爸爸外號就叫鐵子。”
顧文韜感慨道“原來你是大鐵的女兒。玉生,你還記得大鐵嗎?”
杜玉生記性好,管家每個保鏢的資料他都能背下來。
“當然記得。”杜玉生對黎長安記憶深刻,他說“那是個沉默寡言,但做事穩妥的男人。大鐵以前是老夫人的貼身保鏢,為了保護老太太,還受過兩次嚴重的傷呢。”
杜玉生還清楚記得這隻腕表,為什麼會落到黎長安手裡。“我記得這塊表,是大鐵離職回老家照顧病重老母親時,咱們老夫人送給他應急用的。”
“管家大伯記得絲毫沒錯。”黎熹肯定了杜玉生的回憶。“隻是我奶娘病得重,沒給我爸爸好好儘孝的機會就走了。這表,我爸爸沒賣,一直留在身邊呢。”
杜玉生問黎熹“你爸爸也有六十多歲了吧,他身體還好嗎?”
黎熹眼裡閃過一絲落寞,“我爸爸已經去世十多年了。”
“去世了?”
杜玉生和顧文韜對望一眼,都挺意外的,“你爸爸年紀輕輕的,怎麼就”
“給我奶奶養老送終後,我爸爸就帶著我來了東洲市,給另一家人當司機。為了保護雇主家的一對兒女,我爸爸選擇犧牲他自己。”
聞言顧文韜感到唏噓,“你爸爸是個忠厚的人啊。”
杜玉生在聽說了黎長安去世的原因後,頓時聯想到謝家那個司機。
難道當年為了保護謝嬌月跟謝行雲去世的那個司機,就是黎長安?
那黎熹不就是謝家那個養女?
思及此,杜玉生看黎熹的目光頓時變得憐愛起來。
指著顧文韜手裡的腕表,黎熹說“我爸爸去世前曾叮囑過,如果有機會見到顧老夫人,一定要將這塊表還給她。”
“但顧老夫人已去世多年,我將這表還給顧老,也是物歸原主了。”
說完,黎熹退後一步,捂著胸口向顧文韜鞠了一躬,“黎熹代爸爸和奶奶,謝謝顧老跟老夫人的照顧之恩。”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二老做儘了好事,你們的後世子孫,一定能逢凶化吉,福報不斷。”
聽到這話,顧文韜眼底笑意淡了些。
站在顧文韜身後的杜玉生,則大氣不敢出一口。
同席而坐的那些老人家們,也跟著色變。
這個小丫頭,怎麼該說這種話?
這些話,換做彆的人聽了,肯定會高興。
可這些話是絕對不能在顧文韜麵前說的。
顧文韜的愛人身體不算好,他倆年輕時隻生了一個孩子,就是顧淮舟的父親顧庭安。
十年前,顧庭安一家四口遭變態殺手綁架。
那場綁架案,讓顧文韜痛失兒子兒媳,以及大孫子顧淮安。
隻有顧淮舟活了下來。
而顧淮舟被找到的時候,已有七天時間沒吃沒喝,他高燒不斷,神誌不清,差點就死了。
自那以後,這顧氏莊園就失去了歡聲笑語。
所以黎熹最後那句話,真的很大膽。
若積善之家,真的有餘慶,那他跟愛人做了一輩子慈善,兒子兒媳和大孫子怎麼會慘遭謀殺呢?
氣氛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