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是現在並不是解答的好時機。
“被囚禁的鳥兒想要展翅高飛,這沒有錯……隻是你現在所做的選擇,與你的信條完全背道而馳。
“他說你的所作所為注定失敗,並非是空穴來風。”
星期日坐在辦公桌前,不發一言。
“你無法逃避這注定的失敗,因為這是你的選擇……你自以為是,你高高在上,你未曾真正聽見他們的哭泣與訴求,未曾真正的行走大地聆聽眾生的苦楚……
“你隻是自以為是地將入耳的隻言片語當做真理,將你的天真想法奉為圭臬。”
“……”
他仍舊不發一言。
“你的偽裝,實在是拙劣可笑。”
“若是您想要殺死我,悉聽尊便。”
星期日抬起頭來,聲音有些沙啞,但是眼神中儘是坦然。
“殺你?沒有這個必要。”
麵前的人搖了搖頭“世人都以為我是吞噬了【秩序】才誕生的,但是【秩序】的理念與我背道而馳……
“祂的【秩序】,並不是我【同諧】要走的路。”
“……”
星期日麵前的人,赫然是那【同諧】的星神,希佩。
隻是在麵對背叛者,祂並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就連神色都很平淡。
“您究竟想做什麼?禁錮了我,卻又不殺死我……”
“因為對我而言,你並非是背叛者,而是一條新路的實踐者,”希佩說道,“我很無奈,因為我的本意並不是抹殺你們的意誌、將你們都變成命途的一部分,但是……選中了我。”
“什麼?”
星期日沒有聽清楚許希佩說了什麼。
“……抱歉,?!的存在,我無法說出來。”
祂愣了一下,最後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搖了搖頭“但是這不重要,因為?!給了我們足夠的自由,所以我真正想要的是如?!一樣的路,隻可惜……咳咳咳!”
希佩的身體突然出現了諸多裂縫,像是突然遭受到外力打擊的花瓶一般。
不過或許是因為祂身為星神的原因,祂的身軀就算是碎裂,也沒有流出血來,隻是露出了內裡的黑暗與空洞。
“所以他們才需要……他們才需要造神……我們與?!的拉扯由來已久……咳咳咳咳!”
伴隨著希佩越說越多,祂的身軀也一直在虛化。
星期日瞳孔驟縮。
他知道眼前的人的確是希佩,但是……
神,也會死嗎?
他能感受到希佩的力量正在消失。
是的,祂的力量正在無端地消失,而且是毫無征兆、毫無痕跡的消失,並沒有散逸到周圍的世界之中。
“啊……看來是受到了懲罰,但是無妨,這並不是我的本體,而是我的多重麵相之一,消失了一個也無關緊要。”
就算是身體在消失,但是希佩語氣卻依舊相當輕鬆“我很期待你能走出一條新路,所以我不會阻攔你,甚至我還會幫你……
“至於你的失敗,將成為你最寶貴的【記憶】,它將托起折斷翅膀的小鳥,使它重回天穹。”
頓了頓,希佩繼續說道“去品嘗失敗吧——它將使你踏上嶄新的旅途。
“而我將以【同諧】之名義,赦免疑似背叛【同諧】、妄圖顛覆匹諾康尼的罪犯、匹諾康尼橡木家係家主星期日——
“無罪。”
希佩的身形徹底消失。
但是就算是自己麵前已經空無一人,星期日的腦海裡卻依舊在回蕩著那一聲“無罪”。
沉默良久,他方才苦笑一聲。
“怪不得那幾位都心甘情願地跟著祂……先前我還以為是祂願意賜下力量、給予他們令使之位的緣故,沒想到竟會是如此……”
說到這裡,這位生著一雙翅膀的天環族人就忍不住搖了搖頭。
赦免無罪?
哎……
是啊,他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大逆不道。
要將所有人都困在夢中永遠都不要醒來……
要讓所有人都隻需要渡過一天又一天的狂歡日亦或是休息日、直到生命的儘頭……
要讓所有鳥兒都失去翅膀,要將它們關進籠中。
但是這對於那些想要追求自由的小鳥而言無疑是很不公平的。
“我的路真的是錯的嗎?”
或許吧。
星期日也不知道。
原先他固執己見,堅定地認為隻有自己能夠給大家帶來幸福的烏托邦。
直到那頭古獸突然而然地出現,將自己和這片夢境變成他手裡的提線木偶。
隻需要他一聲令下,不論是自己還是匹諾康尼、亦或是這片夢境之中的所有人,都會頃刻間灰飛煙滅。
【秩序】的力量無法對它造成傷害。
【同諧】的音樂無法使自己掙脫牢籠。
【歡愉】的假麵也無法令這片夢境化為自己心目中的樂園。
……這樣的自己,真的能夠帶領這夢境和這夢境中的人走向自己所構想的那個未來嗎?
恐怕不能……
“如此羸弱的身軀……如何能夠帶領他們走向更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