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和傅聞洲進了樓,在露台上看到了全貌。
一名女生穿著婚紗,準備嫁給另一位穿著病號服的男人。
男人應該是重大疾病晚期,身體情況十分糟糕,估計連說話都艱難開口,隻能坐在輪椅上無聲流淚。
底下有人開始議論紛紛。
“不容易,說是青梅竹馬,沒想到男方出了這種事,女孩子也是個重情義的,不管怎麼樣都要嫁給他。”
“還說讓他放心地走,會幫他孝順爸媽。”
“唉,兩個人這輩子可惜了。”
沈清歡忽然想起前世。
公司快上市前,她勞累過度暈倒,剛好那天的檢查有個指標超了,被誤診,徐言澈當時已經開始背地裡聯係律師,準備轉移財產。
後麵被她發現,才不敢輕舉妄動。
和其他看客的感慨相比較,她的言詞稍顯刻薄,“要是性彆一換,男的不得跑個飛快。”
“也有願意的,隻是不多。”傅聞洲擰眉看向那個場景,“但如果坐在那的人是我,我連樓都不會下。”
沈清歡微怔。
傅聞洲現在的狀態比剛入院的時候好很多,已經沒有那股沉沉的死氣,他雙手交握,和她一同靠在銀色的欄杆處。
“人性向來偽善,男人嘴上說著不想拖累女友,卻還是下來成全這一出好戲,在外人眼裡,既沒有用生病強迫,又刻意把事鬨大,順理成章把父母的百年交托給她。”
他指尖落在欄杆上,和風一起不經意地輕敲,“最後落在彆人眼中,換來的是女友情深,他隻是一個成全的角色,既要又要,什麼名聲都讓他占全了。”
“真的心疼她,從一開始就不該出現。”
沈清歡聽多了他的口出狂言,難得從另一個視角了解到他看事情的態度。
很新奇,也很理性。
像是忽然想到什麼,她頓了頓,輕聲問,“這就是你一直暗戀彆人,還不敢告白的原因嗎?”
傅聞洲有一瞬間語塞,下意識否認,“我沒有。”
沈清歡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她安慰地拍了拍他肩,“以前你可能也會到那個地步,但現在不會了,等一期用藥開始,一個月後如果沒問題,想做什麼就大膽去做。”
“不用你操心。”傅聞洲掩飾性地咳了兩聲。
與此同時,場上的女友成功‘嫁給’了男人,兩人緊密相擁。
傅聞洲眉擰得更深了,時不時發出冷哼。
沈清歡覺得有些莫名,“你反應這麼大乾嘛?”
“虛偽。”
“對對對,你真實。”
雖然她不喜歡也不讚成,但沒他表現這麼明顯。
傅聞洲眼底蔓著濃霧,“要死了不該拖累彆人,直接把遺體捐了還能有點彆的用。”
沈清歡驚詫,這人看起來凶,沒想到還有這情操呢?
“不過,”她心平氣和地勸,“不是誰都有勇氣去當大體老師的,彆隨便對彆人道德綁架。”
傅聞洲抿唇,“我就會,這有什麼稀奇的?”
“你知道捐獻遺體不僅僅隻是展示對吧?”沈清歡神色變幻,給他科普,“除了泡在福爾馬林裡,還要開膛破肚,肢體會在一次又一次的解剖實驗中變得零碎難辨。”
傅聞洲淡淡,“知道。”
沈清歡忽然覺得這話沒法接。
碰上真勇者了。
一般年輕人過世大多是意外,很少有這種心性。
但總有例外。
比如前世她在藥物進入中末期時,就有人自願捐贈了遺體給她用於實驗研究。
送來的時候,那位大體老師臉上蓋著麵罩,沈清歡沒有去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