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也不是不想挪動,而是身下的雙腳失去控製,完全使不上力。
聽見那冰麵碎裂音,雙眸漸漸失焦,隻覺要交代於此了。
聞聽消息的賈敏和黛玉,帶上帷帽便急忙從船廂奔出,來到甲板處呼喊著。
“老爺······!父親·····!”
但冬季運河上寒風凜凜,還未將聲音傳去,就被風吹散在空中。
冰麵上癱坐的林如海,雖然沒聽到船頭二人呼喚,但內心久久還惦念著夫人和玉兒。
唯能強撐著身子,從冰麵站起,緩步往船邊行去。
船上的母女,時刻將心提起,生怕自己沒了夫君和父親。
“哢嚓····哢嚓·····。”
一陣急促的碎裂聲傳出,冰麵在壓力的作用下開始出現一些細小紋路,偶爾發出的清脆聲響,仿佛是冰麵即將碎裂的前奏。
哪怕尋常天氣,想必也是九死一生,更何況如此湍急且刺骨的河水。
船上的母女二人,皆將心提到嗓子眼,手也不自覺將指甲嵌入肉中,出現一道道月牙形血痕。
林如海頓在原地,生怕下一步冰麵就碎成渣,將他墜入其中。
而冰麵裂紋,卻沒有管他或停或走,依舊繼續往外蔓延。
直至來到林如海腳下,或許是積攢能量,好再迸發驚天之能,亦或者是就止於此。
林如海儘管雙腳未動,但顫抖的動作,還是引起陣陣‘咯吱聲。’
他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活著走出去,想他為官多年,對得起今上,對得起大錦黎民,就對不起二人。
旋即昂首直視船頭之人,將多年來深藏心底的真情緩緩道來。
“夫人,這些年你隨我四處奔波,連探望令堂都無暇顧及,此乃為夫之過。若還有下輩子,我還要將你娶做妻子。”
舊時代的愛情,與新時代愛情觀截然不同,若在後世,這輩子就看的夠夠的,下輩子最好彆相見的好。
自然沒有對錯之分,隻是另一種活法罷了!
賈敏不禁回憶,這些年經曆過的種種,初來揚州時自家夫君每次從外而歸,皆是垂頭喪氣,顯然被糜爛鹽務弄的焦頭爛額。
不過他每次對自己說的,‘都是放心,我能解決,·······,’所以幾乎沒讓她操過什麼心。
“老爺,我並無怪罪之意,當初我既已選擇你,便從未怨過哪怕一絲一毫。”賈敏沉吸了幾口冷氣,繼續道“若還有來世,我還願意做你夫人,但你要記得來找我,我怕找不到····。”
儘管這些羞言被船工聽見,但她也怕現在若不說,日後恐再沒機會。
林如海並未過多陪她寒暄,隻是微微頷首後,便將雙眸看向黛玉,哽咽道“玉兒,你與那····小兔崽子好生相處,切不可爭執,我·····恐難再有機會·····懲戒那小子為你解氣了。”
他對狀元的執念,在此刻皆化為無形,唯想自己寶貝丫頭幸福美滿。
“父親·····,父親您切莫妄言,我和母親都不答應,琮哥哥也不會答應的。”
終究還是小丫頭脾性,世上之事可不是一句不答應便不會發生,明天與意外,誰也不知哪個會先行而至。
身旁的賈敏輕輕拍了拍黛玉,哽咽出言勸道“快答應你父親吧!若是他沒聽到你的答複,想來終究是件遺憾。”
儘管她也希望夫君留在身邊陪伴,但也知曉難如登天,不如讓他沒有遺憾············。
黛玉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終是哽咽回應道“父親,女兒答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