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掙錢,就必須先掌握權力!”
“而在仙秦,武力就是權力,就是一切!”
陳恕慢慢從李蹊擄走他五千五百三十枚仙錢的事情中體味出深意。
他沒有表露不滿,而是緊緊握住手裡的古怪黑色掃把。
掃把杆是槍杆,那槍頭定然藏在掃把頭中。
李蹊給他的是掃把,而不是一杆長槍,說明現在還不是啟封長槍的時候。
“散了吧,我要打掃垃圾了。”陳恕哄散眾人,揮動沉重的掃把繼續打掃工作。
“陳恕,你等著!”
“敢得罪我們,等死吧你!”
“哼,你最好每天待在學院,不要出去……”
眾人紛紛撂下威脅和手裡的垃圾,分散離去。
有煉氣學院的規則束縛,此時他們還不敢過於得罪陳恕。
畢竟在相近修為的學子中,陳恕才是最為凶狠的那個。
但隻要出了學院,那便是他們世家的天下。根本不用他們親自出手,隻需數十數百仙錢,就能買走一個賤民的性命。
陳恕沒有理會眾人的威脅,而是揮動掃把與地上的垃圾較起了真。
掃把越揮動越沉,慢慢的,他感覺他就像是在揮動一座大山。
沒多時,他全身儘被汗水打透,整個人就像是剛從水中撈出。
“呼……,用這掃把打掃,比跟人打架還難!”
陳恕並未選擇停下來歇息,僅是稍稍放慢打掃速度,並運氣修複身軀各處的不適。
不怕慢,就怕站。
累了,可以慢下來,但不要完全停下來。調整一下節奏,找到新的平衡,繼續穩步前行。
如果累了便放縱,放縱到空虛後又發瘋努力,努力到疲憊又放縱,這樣的極端往返隻會把人搞得身心俱疲。
不要急,慢慢來,就很快!
“有意思,身處逆境,他煉氣習武的心境不僅沒有低落,反而還更進一步。”
“內心脆弱的人,會被困境磨礪成碎沙,自此一蹶不振;心境堅韌無所畏懼的人,則會被困境磨礪出璀璨之光,自此傲視九天。”
“他屬於後者,你這個做老師的,可以放下心來了。”
躲在遠處的張良捋須衝柳細花樂嗬嗬一笑,轉身背手而去。
每邁出一步,他的身影便黯淡一分。
三步後,再無他的蹤跡。
哪怕有張良院長的安撫,柳細花眉間鬱結仍是沒能完全舒展。
身在世家,她太清楚世家的小心眼和手段肮臟了。
陳恕自絕於世家,處境已是岌岌可危。
困境是能磨礪內心,但當困境的危險超出內心所能承受的閾值,又或是恰好擊中內心的要害,那麼再堅韌的心境也會被擊碎成齏粉。
“傻子,留給咱們貧寒人家的出路並不多,你偏要走最難的那條路。”醫館內,秦小小也連連搖頭。
同為窮苦出身,她隱約猜到了陳恕的選擇。
自絕於世家,走學院派,且是走學院派的暗部,難有出頭之日不說,而且還有著九死一生的危險。
她的選擇與陳恕不同,她要走世家的路,但並不是歸附於世家,而是掌控一個世家!
她,已經選好了獵物!
人潮湧動時,亦是萬千不同心境的湧動。
陳恕一步一掃,拖著烏黑的掃把在學院內緩步而行。沒人能看穿他的心思,看到的隻是他踽踽獨行的孤獨身影。
慢慢的,他感覺手裡的掃把由越來越重,開始變得越來越輕。
直到他下意識中將掃把它當作身軀的一部分,有時甚至忘記了掃把的存在。
他便知道,這掃把,這杆槍,真正屬於他了。
一連打掃數日,他才將學院打掃一遍。
這數日來,他的餐食皆由身穿雜役衣服的人為他送來。
不過,一日一夜僅有一餐一水。
他沒有休息,也沒有停歇,對此時的他來說,心靜便是休息。
打掃成堆的垃圾,也有專人前來鏟走。
但,當他回頭時,來時路又滿是狼藉,枯葉和雜物鋪滿路徑。
“看來,打掃是終身的長久大事啊!”陳恕啞然失笑,並不懊惱。
將學院打掃一遍並不是終點,反而是一個全新的。
心境也如一座學院,每日需打掃,一輩子也會頻頻回顧,頻頻打掃。
他再次揮動掃把,朝來時路走去。
隻是,他周身散發的氣息猛然上漲了一截。
煉氣十層,輕鬆邁過!
郡立煉氣學院的報考門檻,不過如此。
突然,陳恕頓下了腳步,滿臉茫然。
他發覺他的心境也好似邁過一道門檻,門檻過後,一座古樸的學院憑空出現在他心中。
什麼情況?
陳恕抬眼看去,眼前學院依舊,學子往來如織,正是下學雜亂時。
但他閉目內視,亦有一座一模一樣的學院印在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