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銀，灑了滿庭院的皎白。
楚清音稍稍理了下衣襟，緩步走出內室。
恰好裴元淩大步入內，視線落在楚清音身上的那一刻，眼神中閃過一絲恍惚。
隻見燭影婆娑，那嫋嫋婷婷從內室走出的美人兒，身著薄如蟬翼的輕紗，衣擺款曳，隱約間透露出肌膚的細膩光澤，那頭烏黑的雲鬢低垂，幾縷青絲垂落肩頭，隨著她行走間輕輕顫動，雪膚光耀，水眸瀲灩，當真是既純又欲，撩人心懷。
"音音……”他下意識地喚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懷念與迷惘。
楚清音嘴角噙著柔柔淺笑，緩步上前“嬪妾恭迎陛下。”
裴元淩回過神來，眼神中的迷惘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複雜的情緒。
"你……”他欲言又止，目光在少女纖細婀娜的身上遊移，“怎的穿成這樣？”
楚清音故作無辜“陛下覺得嬪妾這樣穿，不好看麼？”
裴元淩一噎。
好看是好看的，隻是……太過露骨。
“陛下，嬪妾知道您來，今夜特地打扮了一番。”
楚清音鼓起勇氣向前一步，而後抬起雙臂，主動抱住了男人腰身，腦袋也靠在那堅實的胸膛上，嗓音輕軟“陛下，今夜彆冷落嬪妾好不好？”
裴元淩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他伸手握著她的胳膊，剛要推開，楚清音抬起頭，直視著裴元淩的眼睛，態度愈發嬌軟“陛下，求您了。”
從前裴元淩最是受不住她這一套。
隻要她這般與他撒嬌，他無有不應，便是將天上的星星月亮摘下來，他怕是也肯的。
可這一會兒，她在男人的眼中看到了迷惑、看到了猶豫，還有一絲掙紮的痛苦。
而這一絲的痛苦，也叫楚清音心裡跟著痛了起來。
如果他是那種全然無情無義的皇帝，美人主動投懷送抱，他大可行使他的權力，儘情享用，為所欲為。
可他克製住了。
而克製住他的，是他對從前那個她的愛意。
愛意？
這是愛嗎。
楚清音也恍惚了，甚至某一瞬間，差點都忘記演戲。
直到被裴元淩推開，她才恍然回過神，蹙起黛眉，一臉委屈地看向麵前的男人“陛下難道討厭嬪妾嗎。”
裴元淩眸光輕閃，良久，他道“你真的很像她，但是……”
“沒有但是。”楚清音上前握住他的手，將臉貼在他的掌心，小羊羔般，十足十的乖巧溫順，“陛下，嬪妾知道您說的‘她’是誰，但嬪妾隻想陪伴在您身邊。”
裴元淩“……”
他沒有出聲，隻抬起兩根修長的手指，慢慢移動，最終落在了楚清音額頭的朱砂痣上。
“這個朱砂痣……”裴元淩喃喃。
楚清音道“陛下若是不喜歡，嬪妾以後可以拿花鈿遮住。”
那摩挲著朱砂痣的手一頓。
楚清音疑惑抬起眼，便見熠熠燭光下，裴元淩正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她。
他的拇指遮住了她那顆朱砂痣，沙啞著聲音問她“回答朕，你到底是誰？”
那目光太過銳利，銳利到楚清音一刹那以為自己漏了陷。
不過很快她便鎮定下來，兩隻手柔柔地搭上男人勁瘦的腰身，柔聲道“陛下希望嬪妾是誰，嬪妾就是誰。”
聽到這個回答，裴元淩眼中閃過一絲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