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刺骨的呼嘯聲在廢土之上撕裂般回蕩,卷起地麵的冰雪,將破碎的世界籠罩在一片蒼白的死寂中。厚厚的積雪覆蓋了早已破損不堪的道路,冰層下隱約露出被碾碎的瀝青與散亂的鋼筋。廢棄的車輛七零八落地橫亙在路旁,車身被鏽蝕得支離破碎,車窗碎裂成尖銳的邊緣,反射著冷月的微光。倒塌的建築宛如無聲的墓碑,佇立在荒原中訴說著人類文明的消逝。
一座孤零零的廣告牌在寒風中搖搖欲墜,腐朽的金屬支架發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仿佛隨時可能坍塌。廣告牌上的油漆早已剝落殆儘,殘留的痕跡中,依稀辨認出“未來城市”幾個字。透過破碎的字樣,那笑容燦爛的卡通人物顯得格外諷刺,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這片末世景象。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敗與化學氣息的混合味道,令人作嘔。遠處隱約傳來低沉的機械噪音,似乎是廢棄設備的最後一絲運轉聲,又像是深淵之王的陰影無處不在的低語。偶爾,一些金屬殘骸在狂風中被卷動,撞擊地麵,發出空洞而詭異的響聲。地麵的積雪間,不時露出深褐色的乾涸血跡,像是一場屠戮留下的未褪痕跡,而某些被病毒汙染的區域在夜間微微泛著幽綠的光芒,讓這片荒涼之地顯得愈加詭譎恐怖。
營地四周布滿了簡陋的防禦屏障,由鐵皮、沙袋堆砌而成,上麵布滿了彈痕與裂隙。寒冷的夜色中,裂縫間滲透出的寒風帶起塑料薄膜的抖動聲,仿佛垂死之人的喘息。四周的探照燈在風雪中微弱地閃爍,昏黃的光線籠罩著營地外圍,將積雪映照成病態的蒼白。那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顯得無比脆弱,像是一盞隨時可能被吞噬的孤燈。
偶爾有巡邏的戰士穿過空曠的場地,腳步小心而緩慢。戰士們的步伐帶起積雪的“嘎吱”聲,手中的武器在夜色中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似乎隨時準備應對突然的襲擊。他們的目光不時掃向遠處的廢墟,仿佛深淵的陰影可能隨時從風雪中顯現,將整個營地吞沒。
在營地內,帳篷區透出幾盞搖曳的燈光,微弱卻努力地散發著暖意,像是黑暗中的星點火苗,試圖與周圍的寒意對抗。最邊緣的一頂帳篷上掛著一個破舊的牌子,上麵用簡陋的字體寫著“醫護站”。門口的積雪被厚重的腳印踩得淩亂,散發出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合著空氣中的寒冷與腐敗氣息。這是營地裡最安靜卻最沉重的地方,每一位進入的人都可能再也無法出來。
另一側,一頂不起眼的灰色帳篷在寒風中搖晃著,仿佛隨時可能被風雪掀翻。帳篷內陳設極為簡陋,幾把折疊椅散落在狹窄的空間裡,一張臨時拚接的桌子上擺著各種紙張和儀器。一盞老舊的台燈吊在頂棚上,發出輕微的嗡嗡聲,昏暗的燈光勉強照亮了狹小的空間。桌麵上,一本陳舊的筆記本靜靜躺著,與周圍的場景格格不入,仿佛是另一個時代遺留的遺物。
博凱獨自坐在桌前,手中捧著筆記本,昏黃的燈光投下他的影子,顯得格外孤寂。他的目光沉靜,卻掩蓋不了眼底翻湧的複雜情緒。他的指尖緩緩拂過筆記本的封皮,動作輕柔,像是在觸碰某種神聖而易碎的物品。他既不敢翻開,又仿佛迫不及待想要讀懂其中隱藏的秘密。這本筆記,不僅僅是一份記錄,更是一段無法割舍的回憶。它承載的不隻是呂梓萌的研究成果,更是她的一部分靈魂。
這本筆記,是呂梓萌的遺物。
“梓萌……”他低聲念出這個名字,聲音中透著一絲疲憊和難掩的痛楚。
他將手放在封麵上閉了一下眼,腦海中回蕩起她的聲音。那聲音帶著她特有的堅定與溫柔,總能讓他在最黑暗的時刻找到方向。而如今,耳邊隻有帳篷外呼嘯的風聲和雪花拍打帆布的細碎聲。
扉頁上熟悉的筆跡映入眼簾“科技可以毀滅世界,也可以拯救它。”簡短的幾個字像一道閃電擊中了他。曾幾何時,這句話曾是他們共同的信念,而如今,它像是一座墳碑,將她的夢想與現實的絕望隔開。
他仿佛回到了過去,呂梓萌在實驗室中伏案工作的模樣再次浮現在眼前。額前的發絲被工作燈照亮,她的目光專注卻不失溫柔,總是帶著那種執著的神情,仿佛任何難題都無法打倒她。
“我們真的能成功嗎?”那是他曾問過她的話。
“總要有人去嘗試,不是嗎?”她的回答雲淡風輕,卻在他心中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記。
博凱翻開筆記,裡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跡和圖表,有她對病毒基因序列的分析,有未完成的設備設計草圖。頁麵的邊緣被頻繁翻閱而卷曲,甚至還留有她在寫作時留下的淡淡筆壓痕跡。紙頁間夾著幾張照片,那是他們曾經並肩作戰時的記錄。照片上的她總是帶著淺淺的微笑,仿佛無論多大的風浪都無法動搖她的信念。
翻到其中一頁時,博凱的指尖微微頓了一下。他的目光定格在一段未完成的理論上,那些熟悉的筆跡像是她在朝他低語,試圖將某種關鍵的信息傳達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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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之王的病毒……”他低聲念道,眼神逐漸變得凝重。
頁麵上清晰地標注著一段注釋“核心因子的變異規律具有侵略性,似乎設計用於不斷進化以適應環境。但如果能夠找到變異的初始控製點,將其封鎖,理論上可以反向阻斷病毒傳播。”旁邊還配有一段潦草的筆記,寫著“設備原型——實驗數據不足,需進一步驗證。”
“反向阻斷……”博凱喃喃道,心中湧起一陣隱隱的希望。他快速翻看後麵的內容,試圖找到更多線索,但筆記中提到的設備設計和實驗數據都十分零散,顯然研究尚未完成。
然而,翻頁間,一些未完成的圖表和被匆匆畫上的問號,讓他的心隱隱一緊。他知道,呂梓萌在那段時間是多麼迫切地想要找到答案,卻最終沒能完成她的研究。他將筆記翻到最後,看到一行手寫的文字“如果這次失敗,請繼續往前走,不要停下來。”
他猛然合上筆記,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目光投向帳篷外的風雪。寒冷刺骨,但他的內心卻燃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熾熱感。
然而,那股熾熱中也摻雜著他不願麵對的東西——內疚。
“如果我當初能更堅定一點,能早一步意識到深淵之王的威脅……”他握緊筆記本,思緒如潮水般湧來。
他記得他們曾有過一次激烈的爭論。呂梓萌堅持研究解毒設備,而他卻因特戰小組的任務壓力選擇將重點放在短期的戰術裝備開發上。她沒有抱怨什麼,但他知道,那段時間,她背負了太多孤獨的重量。或許她的離去,正是因為她的研究太過超前,因而被孤立於大多數人視線之外。
“梓萌,如果我能再陪你多一點……”他低聲說道,聲音在寒冷的空氣中幾乎不可聞。
他低頭看著筆記本,手指輕輕摩挲著那些熟悉的字跡。他深知,這次行動不僅僅關乎解毒劑的研發,也關乎他的贖罪。呂梓萌為這項事業付出了生命,而他絕不能讓她的努力化為塵土。
“如果她沒有失敗……”他深吸一口氣,思緒卻帶著一絲遲疑。“那我呢?能完成她未竟的事業嗎?如果這次失敗,我還能承擔這樣的後果嗎?”
這種自我質疑讓他的雙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但很快,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遲疑和情緒壓在心底。他知道,無論如何,這條路都不能停下。
“娜娜。”他低聲喚道。
一道柔和的藍光在帳篷內亮起,娜娜的投影緩緩浮現,靜靜站在他身旁。她的目光帶著一絲溫暖,仿佛能洞悉博凱此刻的複雜情緒。
“博凱,你找到什麼了?”娜娜的聲音平靜卻帶著安撫的力量。
博凱緩緩將筆記打開,指著那段關於反向阻斷的理論“呂梓萌的研究提到了一種可能的解毒方向——通過封鎖核心變異因子的初始控製點,逆轉病毒的傳播。”
娜娜迅速低頭掃描筆記內容,數據流在她的身旁閃爍。片刻後,她抬起頭,目光中帶著理性的冷靜“這是一個有希望的理論,但筆記中的數據遠不足以支撐完整的解毒劑研發。如果想要完成驗證,必須找到她提到的實驗樣本和原型設備。”
“她說的設備樣本……可能在哪裡?”博凱的聲音低沉,卻透著迫切。
娜娜的光芒微微增強,帳篷牆麵上浮現出一張動態地圖,標記了病毒爆發的核心區域。“根據筆記中的記錄,她將樣本存放在廢棄城市中心的實驗室,地點位於最初爆發區域。那裡被高濃度病毒汙染封鎖,外界迄今無人涉足。”
博凱看著地圖,深吸一口氣,目光中多了一抹決絕“無論那裡有多危險,我都必須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