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星剛從之前的險境脫身,不及喘口氣,便匆匆閃進了街邊一家名為“悅來”的客棧。還未來得及向秦瑤好好道謝,遠處急促的馬蹄聲已然打破了那片刻的寧靜,他暗叫不好,料想追兵將至,不及多言便與秦瑤匆匆告彆,一頭紮進了這客棧之中。
推開那厚重的木門,一股混雜著汗臭、酒氣以及劣質脂粉味的濁氣撲麵而來,讓湛星不禁微微皺眉。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起四周,隻見客棧裡光線昏暗,幾張油膩膩的桌子旁零散坐著些客人,可這些人個個神情陰沉,目光閃爍,整個氛圍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仿佛有什麼危險在暗處蟄伏,令人窒息。
在角落裡,三個臉上帶著刀疤的壯漢正湊在一起低聲密謀著,時不時投來凶狠的目光,猶如餓狼一般審視著進出客棧的每一個人。湛星心中一沉,暗自思忖自己這怕是剛逃出虎穴,又誤闖進了狼窩。
他強裝鎮定,走到櫃台前,將幾枚銅錢拍在桌上,朗聲道“掌櫃的,來壺茶,一碟花生米。”那肥頭大耳、滿臉堆笑的孫掌櫃趕忙應聲,一邊用抹布擦拭著那雙油膩膩的雙手,一邊點頭哈腰地說道“好嘞,客官稍等啊!”這孫掌櫃雖是膽小怕事、唯利是圖之輩,但在這江湖各路人物混雜的地方摸爬滾打久了,倒也練就了一雙善於察言觀色的眼睛。他見湛星衣著雖樸素,可氣度不凡,哪敢有絲毫怠慢,連忙吩咐夥計去準備茶水和花生米。
湛星尋了個角落位置坐下,一邊慢慢品著那粗劣的茶水,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客棧裡的情形。他漸漸發覺,這個客棧似乎是江湖人士的一個聚集據點,有些人在這裡偷偷交換著各種情報,還有些人在進行著見不得光的勾當。孫掌櫃對此心裡跟明鏡兒似的,隻是不敢去管,畢竟若是得罪了這些亡命之徒,那後果可不是他能承受的。
正觀察著,湛星突然感覺到一道銳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下意識地抬頭,正好對上刀疤李那陰冷的眼神。刀疤李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接著緩緩起身,邁著大步朝著湛星這邊走了過來。
“這位小兄弟,看著麵生得很呀……”刀疤李走到湛星桌前,一隻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桌上,震得茶杯裡的水都濺了出來,甕聲甕氣地問道,那語氣裡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威脅意味。
湛星不動聲色地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刀疤李,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不慌不忙地說道“在下不過是個四處漂泊的遊俠罷了,居無定所,今日路過寶地,隻是進來歇歇腳。”
刀疤李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把湛星打量了個遍,似乎想從他身上找出什麼破綻來。他身後那兩個壯漢也跟著圍了上來,一下子就把湛星的退路給堵得死死的。
客棧裡其他人見狀,紛紛低下頭去,假裝專心喝酒吃菜,都怕惹禍上身,孫掌櫃更是嚇得躲進了櫃台後麵,身子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一時間,空氣中仿佛凝結著一股緊張的氣息,就像一根繃緊了的弦,仿佛隨時都會斷裂開來。
“遊俠?嗬嗬……”刀疤李冷笑一聲,“我看小兄弟可不像是個普通的遊俠,倒像是……”他故意拖長了聲音,目光在湛星身上來回遊走,“像是在躲什麼人吧?”
湛星心中一凜,臉上卻依舊保持著鎮定,反而露出一副好奇的模樣,反問道“躲人?這位大哥說笑了,在下初入江湖,人生地不熟的,能躲什麼人呀?倒是大哥見多識廣,不如給小弟講講江湖上的趣事唄?”
刀疤李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湛星會突然主動搭話,本想試探出湛星的底細,卻不想被湛星這麼一帶,反倒有些被動了。他身後那兩個壯漢也麵麵相覷,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江湖上的趣事……”刀疤李重複著湛星的話,眼中卻閃過一絲陰霾,接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江湖上的趣事那可多了去了,小兄弟想知道,那可得看……你有沒有這個命聽咯!”說著,他猛地一把抓住湛星的衣領。
刀疤李剛抓住湛星的衣領,正想發作一番,卻突然感到一股強烈的殺氣鎖定了自己,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就鬆開了手,趕忙轉頭朝客棧門口看去。湛星也趁機掙脫了刀疤李的鉗製,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幾步,拉開了距離,同時暗中調息,警惕地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刀疤李那兩個手下見狀,立刻擋在他身前,如臨大敵一般。客棧裡其他人也都紛紛躲避,生怕被卷入這場突如其來的衝突之中。
然而,出現在門口的並非什麼厲害的高手,而是一位身著素雅衣裙的少女,正是之前在街上幫湛星解圍的秦霜。秦霜手裡提著個小藥箱,看樣子是來客棧采買藥材的。她一進門,就被眼前劍拔弩張的場麵驚住了,一時愣在了原地。
她這一出現,客棧裡那緊張得快要凝固的氣氛倒是略微緩和了些。刀疤李雖說凶狠,可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少女動手,便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起秦霜來,心裡暗自猜測著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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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星眼珠一轉,瞬間計上心來。他快步走到秦霜身邊,一把拉住她的手,裝作一副極為親密的樣子,說道“霜兒,你怎麼才來呀?我都等你好久了!”
秦霜被湛星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不過她腦子轉得也快,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她雖單純善良,但也不傻,心裡明白湛星是在利用自己,可她並沒有拆穿,而是順著湛星的意思,露出一絲嬌羞的笑容,輕輕地點了點頭。
刀疤李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狐疑。他雖不清楚秦霜具體是什麼身份,但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氣質來看,絕非普通人家的女子。他心裡暗自琢磨著難道這小子是什麼大人物家的子弟?
刀疤李忌憚秦霜可能的身份,便暫且收手,揮了揮手,示意手下退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原來是這位姑娘的朋友啊,真是誤會,誤會呀!”一邊說著,一邊暗中給手下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去把客棧的門堵住。
湛星察覺到刀疤李的小動作,心中一沉,知道自己這下陷入了更大的危險之中,可表麵上依舊裝作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還和秦霜低聲交談著,仿佛真的隻是在等她來相聚一般。
刀疤李走到櫃台前,壓低聲音對孫掌櫃說道“掌櫃的,今天這客棧,我包了!”說完,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啪”的一聲重重拍在櫃台上。孫掌櫃看著那白花花的銀子,眼睛都放光了,趕忙點頭哈腰地應承下來,吩咐夥計把客棧的門關上,還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
客棧裡其他客人見勢不妙,紛紛起身離開,都不想被卷入這場是非當中。沒一會兒,客棧裡就隻剩下湛星、秦霜、刀疤李以及他的兩個手下了。
刀疤李走到湛星麵前,臉上露出一絲陰狠的笑容,說道“小子,你倒是挺聰明啊,居然利用這個小丫頭來脫身。不過……”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冰冷刺骨,“你以為這樣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