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趙言臉色不由一沉。
他注意到拉庫圖的這個秘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在侍從訓練學校的時候,他就感到奇怪,以他家傳秘術和全套鍛體術加起來的效果,以及大量高能營養的進補,居然在體力和耐力兩項上的成績還不如拉庫圖。
但那時彼此處於競爭關係,再加上拉庫圖健壯的身體,他也就單純的把它歸咎於拉庫圖超強的身體的天賦。
但自從進入訓練營,兩人朝夕相處開始,特彆是開始後半段殘酷的訓練以後,趙言就逐漸發現了不對勁。
後半段訓練的殘酷不僅僅體現在對精神的折磨上,對肉體更是提出了苛刻的要求。
即便以他那初步達到骨肉合一境界的身體,一整天的訓練下來,也感到筋酸骨軟,大感吃不消。而綜合實力更在他之下的拉庫圖更應早該支持不住了才是。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拉庫圖不但堅持了下來,而且耐力的表現還在他之上。
趙言親眼目睹拉庫圖在訓練中支撐不住,體力被壓榨到了極限,渾身直冒冷汗。但轉眼之間,從那枯竭的身體裡卻又湧出一股全新的能量,支撐著他完成了剩下的訓練量。
同樣的情況幾次之後,趙言就發現了一個細節,每當拉庫圖即將撐不住的時候,他便會比劃出一個奇怪的手勢,同時口中喃喃自語,隨後,神奇的一幕便會上演。
拉庫圖肯定掌握著一門不為人知的秘術。以他的出身,趙言猜測可能是他們部族中某種秘傳的巫術。
但他明智的沒有開口向拉庫圖求證,趙言知道,但凡有這種秘術,那都是一家宗門或一個家族的最大秘密,關係到他們的存亡與傳續。
除非對方主動提及,否則一旦魯莽的問起,那便是不死不休的結局。
趙言一直隱忍著不提,隻是有意識的在拉庫圖麵前展現實力,甚至幾次三番的在他麵前展露鍛體術的後續變化,希望能引得拉庫圖主動開口。
今天,機會終於來了,但得到的答複卻不是他所期待的,趙言的心不由的向下沉去。
但他畢竟是心誌堅毅之輩,很快便調整好了心態,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已經為此事儘了最大的努力,如果最後還是不成,那他也無計可施。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趙言在心中安慰了一下自己。然後看著拉庫圖,他需要一個解釋。
“趙,不是我出爾反爾”,拉庫圖略帶尷尬的說道,這件事拉庫圖知道明顯是自己不對,說好的交易,臨了卻拿不出等價物,趙言沒有當場翻臉,已經是格外給自己麵子了。
“這件事的確是另有原因,趙,你聽我解釋!”
離晚餐還有一段時間,兩人在空曠的訓練場中漫步,隨著拉庫圖的講述,整件事開始慢慢的清晰了起來。
這門秘法在拉庫圖的部族中已經傳承了據說有幾百年的時間了,從來都是掌握在部族祭祀的手中,連族長都無權過問。
祭祀每隔十年,都會從族中適齡的少年中挑選一批資質出眾的來施以這種秘術。隻是不知什麼原因,或許是對秘術的理解不夠,又或是施法的介質不全,總之施法的成功率極低。每一代的少年中,最多隻有一、二例的成功率,有的年份,可能一例成功的也沒有。
但與那低的令人發指的成功率相對應的,便是其令人恐懼的威能。
一旦施法成功,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便能縱躍如飛,力大無窮,稍加訓練,徒手生撕虎豹也不在話下。
在遙遠的冷兵器時代,一個部族擁有幾位這樣的高手,便能橫掃周圍的所有部落,想不強大也不可能,而拉庫圖他們的部落,便是當時那片土地上當之無愧的霸主。
但是,儘管他們部族的武力無可匹敵,幾百年過去,他們所占有的土地卻並沒有增加多少。製約他們擴張的最大問題,便是人口,而罪魁禍首,便是那秘法。
正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那秘法為部族帶來強大武力的同時,也帶來了超高的死亡率。
每一批參與施法的少年,除去幾個對秘術根本沒有感應之外,剩下的少年,便是兩個極端,不是成功,便是死亡。
如此便形成了一個怪圈,為了部落的強大,就必須修習秘法,而修習秘法,必然帶來超高的死亡率。
而為了部族的延續與強大,一代代的族長們其實根本沒得選,這個秘法,就像是宿命,背負在每一個族人的身上。
直到近代,這種情況才有所改變。火器的出現,改變了那片土地上的武力構成。靠一兩個強者就能撐起一個部落的時代已經過去,以往引以為傲的肉體,在強大的火器麵前幾乎已沒有用武之地。
隨著強者頭上光環的消退,族人們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他們已不想讓自家的孩子用生命去搏那低的可憐的成功率了。
於是,大量的少年不再參加選拔,而應選基數的減少,導致原本就很低的成功率,更是不能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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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拉庫圖說道“族中已經數十年沒有出現修習者了,族長更是在十多年前就下令停止了秘法的修習。”
“現在評價一個部落的強大與否,主要看族中持槍男子的人數和手中武器裝備的先進程度。”拉庫圖苦笑了一聲,“這就又陷入了另一個怪圈持槍,搶劫各種財富,地上和地下的各種資源、礦藏,用它們向外來者換取更先進的武器裝備,反過來再重複這一過程。”
拉庫圖略微有些感慨,“武器裝備的更新永無止境,隻要地下的礦產與土地上的人口沒有枯竭,這一輪又一輪的戰鬥也就永遠不會停止,這與當年的秘法修習是何等相似。為了部族的生存和延續,族人們依舊沒有選擇,這就是宿命,隻要部落還存在,他們就得一代代背負下去”。
對於拉庫圖的傷感,趙言絲毫不放在心上,大到一個國家、組織,小到家庭、個體,無不在為生存壯大而苦苦掙紮。像拉庫圖部落類似的狀況,在那片大陸上,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聽過的,見過的多了,也就習以為常了。
他現在關心的問題則是“拉庫圖,這就是說,你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了。”
怕他聽不懂,趙言又仔細的解釋了一下“也就是說,你隻能發揮這門秘法的威力,卻不知道怎麼發揮它的威力的方法了?”
拉庫圖腦子轉了半天,終於弄明白了趙言的意思,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是的,趙,就像你說的那樣,我隻會運用,卻不懂施法。”
“我的爺爺,就是這一代的族中祭祀,他還沒來得及把秘法傳承給我,就去世了!”拉庫圖長歎了一口氣。
趙言也在暗中歎了口氣,知道這秘法怕是沒什麼希望了。正要勸慰拉庫圖幾句,卻見拉庫圖撩起衣服,伸手在左邊肋下小心的搓動了幾下,“嘶”的一聲,從身上扯了一塊皮下來。
趙言嚇了一跳,定睛看去,拉庫圖肋下毫發無損,手裡卻捏著一張二十厘米見方的類似紙片一樣的東西。
拉庫圖把類似紙片的東西遞給趙言,“趙,這就是秘法的原本,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價值。”
趙言隨手接過紙片,還沒來得及看它的材質,目光便被上麵那些如蚯蚓般彎彎曲曲的筆劃所吸引了,他心中一震,知道自己這次可能真的碰上寶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