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上,趙言從貼身口袋中掏出那個藥葫蘆,漫不經心的撫摸著。心裡一邊在思考著什麼。
吃中飯的時候,那幾十名新兵的首領,也就是那天場上放棄與他交手的那名年青人,偷偷地塞給了他一張紙條。內容很簡單,約趙言下午一點,在營地後麵的一個小山坡上見麵。
那個小山坡,趙言很是熟悉。
營地的邊上,有一個不大的村落。與雅加達等現代化的城市不同,印尼的農村,是一個極端落後的地區。這裡的土著們,既懶惰又非常不善於耕種,即便以當地一年三熟的節氣,一家老小餓肚子的,也大有人在。
而在這裡接受訓練的士兵們,哪怕家中不怎麼富裕,但每人每月都會有一筆不少的津貼。在艱苦的訓練之餘,年青人們需要一個發泄的渠道。於是,為了貼補家用的女人們,主動的找上了這裡,日久之下,附近居然形成了一個你情我願的市場。
每天日暮時分,總會有三三兩兩的士兵們尋找借口來到這裡,發泄因教官們責罵和經過一天艱苦訓練之後帶來的火氣。孤身在外的傭兵們當然也不例外。就連趙言也被同伴們帶著來過幾次。
當然,他純粹是為了同僚之間的情誼,並不是為發泄私欲而來。說實話,這些土著女人黝黑而乾癟的身體,實在引不起他絲毫的性欲。
但在一個團體中生存,重要的是和光同塵,絕對不能顯得自己與眾不同,一個不合群的人,是不可能在群體中長久的呆下去的。
因此,趙言每次被同伴們帶著來這裡的時候,總是選一個年紀比較大的帶到草棚裡,然後給她幾塊錢,靜等同伴們的結束。他知道年紀越大的女人,越是不容易掙到這個錢。為此,他還得了個“戀母癖”的稱號。
趙言弄不清楚的是,為什麼會是這個人來找他。這個年青人名叫木圖,是當地一個大家族的次子。
長子從政,次子掌軍,這是當地大多數軍閥對自己子女們的安排。這是阿迪告訴他的。除了這些,阿迪還告訴趙言,木圖是一名泰拳高手。手上有好幾條人命。
對於這個木圖,除了一開始引起過趙言的一點注意外,後來就再也沒有吸引他的目光。
而除了一開始在選拔性的對抗中顯露頭角外,木圖本人在營地中也非常的低調。在趙言看來,兩者就像是兩根相交的直線,隻會在一個點上交錯,然後各奔東西,接下來的人生不會再有什麼交集。
趙言並不關注木圖的身份背景,再崇高的身份也就限於這島嶼的一角罷了,離了這一畝三分地,就什麼都不是。他所關注的,是消息的泄露。
木圖不會無緣無故的來找他,兩人之前根本沒有任何交往,之後基本也不會有。能吸引一位大家族的公子神神秘秘的來找他,趙言想不出,除了手上那道秘方,還能有其它什麼原因。
那麼是誰泄露出去的呢,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所以這次約會,趙言必須去。他得弄清楚,這是木圖個人的行為還是他背後勢力的一次試探,自己是在與一個家族為戰,還是和這個地區所有的大家族為敵。這決定了他接下來的安排。
一點整,趙言準時來到小山包。
不同於傍晚時分,這會兒山坡上靜悄悄地。中午四五十度的氣溫,導致這裡一個鬼影子也沒有。山下的軍營同樣如此。明晃晃的太陽下,隻有知了在有氣無力的大聲嘶喊著。
趙言暗讚木圖找了個非常好的時間與地點,這裡隱蔽的環境能夠不受打擾的商量一些事情,而一旦有什麼危險,隻要大喊一聲,趙言除非能在短時間內殺人滅口,否則沒有第二個選擇。
“教官來的很準時啊!”木圖從一棵大樹後顯出身來。
“彆廢什麼話了,直說吧,約我到這裡來有什麼事?”
“教官明知故問了吧,就你全身上下加起來不足三百塊錢的裝備,除了那道藥方,還有什麼是值得我上眼的嗎?”
趙言心中一沉,果然如此。
“我能問一下,你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嗎?”
“除了王家那個滿腦子肌肉的莽夫,我想象不出還會有誰,會把如此重要的消息在一個普通的聚會上隨隨便便的說出來。”木圖完全沒有對消息來源保密的打算,張口就說了出來。
“當然,也可能是我被人當刀子使了……我忽然想起來那個笨蛋還有一個老狐狸的父親。”木圖有些後知後覺的說道。
“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現在,我搶先了他們一步,那道藥方理所當然就應該是我的了。”
趙言有些被氣樂了,“這麼說來,你定然是有所倚仗了,拿出來,讓我看看你的底牌是什麼?”
同時心中電轉而過,王家,那定然是王坤的家族,而王坤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商人,明顯不符合木圖所說的對象,那又會是誰呢?趙言將這段時間自己接觸過的所有人物都在心中過了一遍,隱隱有了一個定論,難道是他?難怪這段時間風平浪靜,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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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牌?躺在太平間裡,因‘車禍’而去世的那六個人算不算底牌。”木圖戲謔般的說道。
“隻要我向警察局提一下,隨便一驗屍,大家就會知道所謂的車禍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那時,作為殺人凶手的教官你,又該如何自處呢?畏罪潛逃嗎?
隻要你把藥方交出來,我可以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大家交個朋友,不是挺好嗎!”
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一瞬間趙言還是覺得一股熱血衝上頭頂,居然真的是他們,居然真的有人會如此無恥。趙言想不到自己拋出去搭救溺水者的救命繩,最後會成為綁在自己脖子上的絞命索。
那就唯有不死不休了!
“我對你的解決辦法不感興趣,所以我想用我自己的方法試試。”
木圖立刻擺了個防禦的架式,“我知道教官你身手高明,但我也不是吃素的,一定要走這一步嗎?”
“哪來那麼多廢話,接招吧!”
趙言身體往下一伏,整條大龍自然聳動,腳下一起一落間,“嗚”的一聲厲嘯,當胸一拳,向木圖擊去。
這一出手,就是毫無保留的全力一擊。
木圖臉色一變,卻也並不慌張,怎麼說也是手上見過血的。一覺不妙,立刻腳下一退,向後退出六七步,避開了趙言凶猛的一擊。
趙言這一出手,半是受胸中怒火的衝擊,半是故意而為。隻要木圖敢於硬接,一旦讓自己近身,他就有把握在三兩下之間將木圖斃於拳下。
一招落空,趙言也不意外,身體借著前撲的力量順勢往前一栽,一起一伏之間,橫過五六米的距離,轉眼又撲到了木圖的跟前。
同時雙手齊動,左手緊貼肋下,握拳,既是一個封擋的動作,又可以隨時前刺,做出進攻。右手卻與脊椎成一直線,脊椎蠕動下,帶動全身的力量是貫入右手,自肩以下,骨節節節蠕動,如同一條軟鞭,“啪”的一聲,向木圖的腦袋抽去。
這一記鞭手的力量極大,隔著一尺遠,木圖就感受到了一股淩厲的勁風撲麵而來。此時,他已經退到林地的邊緣,在先手已失的前提下,隻能蜷縮起身體,雙手交叉護於頭部,準備硬接趙言這雷霆般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