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給患者最後一處傷包紮完，抬頭對顧昭昭說“乾得不錯，小姑娘。”那聲音帶著些許疲憊卻又滿含讚賞。
顧昭昭聽到這句話，才深深地鬆了口氣，一直緊繃著的弦終於可以稍稍放鬆一下。
然而，他們沒有時間休息，又馬不停蹄地去看下一位受害者。
下一位患者是一個小女孩，她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如同受傷的小獸般無助。
整個胳膊都糊滿了血跡，那觸目驚心的紅色，讓人心中猛地一緊。
大概已經哭的累了，女孩正微弱地叫著“媽媽”，那聲音細若遊絲。
淚水在臉上留下的痕跡，在塵土的蒙麵上顯得格外清晰，一道道淚痕還在控訴著她所經曆的恐懼和痛苦。
顧昭昭幫助醫生，小心翼翼地固定女孩的肩膀，動作輕柔得仿佛在觸碰一件珍貴的瓷器。
後來，她索性直接從背後抱住了女孩，用自己的身體給女孩帶來一絲溫暖和安慰。
“沒事的，等看好了，我們就能去找媽媽了。”顧昭昭的聲音溫柔而堅定，不知道小女孩是不是聽見了，微弱地點了點頭。
女孩沒有像之前的男人那樣掙紮得厲害，大概也是因為早就沒有了掙紮的力氣。
她全程都虛弱地躺在顧昭昭的懷裡，身體微微顫抖著，如同風中的落葉般脆弱，讓人忍不住想要嗬護她。
顧昭昭緊緊地抱著女孩，目光在女孩和醫生之間來回切換。
隻見醫生動作麻利地固定又包紮，包紮完胳膊上的傷，醫生又脫下了女孩的鞋子。
已經接近昏迷的孩子還是忍不住顫抖了幾下，顧昭昭看向女孩的腳，瞬間不忍心的閉上了眼。
尖銳的疼痛好似順著自己的腳心攀爬進了大腦，顧昭昭努力克服著自己的恐懼，不停地在女孩身邊說“放輕鬆，沒事的，沒事的。”
感受著懷抱裡人的顫抖，顧昭昭咬緊嘴唇，她現在能做的，就是聽醫生的話，固定好女孩，以防女孩掙脫，尖銳的器物給它造成二次傷害。
一上午的時間，醫生經驗豐富，診斷快速，然而即便如此，也不過才救助了六七個人。
那一個個傷者的痛苦模樣，仿佛沉重的石頭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看著滿屋子的傷患，顧昭昭隻覺得自己是如此渺小和無力。
她筋疲力儘地依靠在牆上，身體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
顧昭昭顫抖著雙手，拿起水瓶，喝了上午的第一口水。那清涼的水滑過喉嚨，卻無法緩解她的疲憊和焦慮。
但是已經可以看到很多其他地方的醫生趕了過來，走廊裡到處可見疾步快走的白色大褂。
他們的臉上帶著嚴肅和焦急，如同奔赴戰場的戰士。
醫生手邊的抗生素已經沒有了，要去倉庫取藥，顧昭昭點點頭，繼續靠在窗戶邊，緩著自己的呼吸。
她的眼睛望著窗外，生活過兩年的土地如今卻變得滿目瘡痍。
也可能是因為感官恢複了些許，顧昭昭這才感受到腰間的震動。
她微微一愣，隨即摸著兜才發現是手機。
拿出手機的一刻，看到“莫城”名字的那一刻，顧昭昭沒有停留，毫不猶豫地接了起來。
還沒等說話，對方焦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昭昭，你在哪裡？你沒事吧？”聽到對方的聲音，聽到對方叫自己“昭昭”，顧昭昭捂著自己的嘴，淚水瞬間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
那是從出事到現在的第一滴眼淚，帶著無儘的委屈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