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城坐在沙發上，仰著頭，修長的雙手抬起輕輕地揉著太陽穴，驅散長時間低頭手術帶來的不適。
每一次揉動，都像是在與身體的疲憊進行一場無聲的較量。
長時間的手術，讓他的脖子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掐住，總是時不時地就會發緊，那酸脹又緊繃的感覺，實在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折磨。
他的身體仿佛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下班後的流程，每次下班回到家，都徑直走向沙發，然後整個人重重地躺下去，在沙發上這麼仰躺好一會兒。
在這段時間裡，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他可以暫時忘卻手術台上的緊張與壓力，讓自己的身心在這片刻的寧靜中得到些許的舒緩。
時間慢慢流逝，等到身體那緊繃的狀態徹底放鬆下來，莫城才像是重新獲得了力量一般，緩緩起身。
他的動作帶著一種熟悉的慣性，不慌不忙地走進臥室。
一進臥室，他的眼神便徑直投向衣櫃，熟門熟路地從裡麵找了身睡衣。
接著，他又轉身進了淋浴間，隨著“嘩嘩”的水流聲響起，溫熱的水從噴頭中湧出，打在他的身上。
水流一點點地衝刷掉他這一天的疲憊與壓力，讓他在這短暫的沐浴時光中，尋得了內心的片刻安寧。
然而，在這看似平靜的夜晚背後，又隱藏著多少心事，或許隻有莫城自己清楚……
等莫城洗漱完，用毛巾隨意地擦了擦頭發，帶著一身的水汽，掀開被子躺進床上的時候，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滿臉驚訝地猛地坐了起來。
他怎麼都沒想到，在床的另一邊，竟然隆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而且，此刻正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莫城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要起身開燈，好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可不知怎的，他又忍住了這個衝動，也許是害怕這隻是一場夢，開燈後就會消失不見。
他慢慢地俯過身子，借著那從窗外透進來的朦朧月光，終於看清了。
顧昭昭，她正側著身子，安靜地睡著，那恬靜的睡顏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柔美，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小片陰影，就像一幅美好的畫卷。
莫城隻覺得自己的耳朵裡“嗡嗡”直響，仿佛耳鳴了一般，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了。
他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現在所看到的這一切不過是一場美夢。
他下意識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想用疼痛來確認一下這到底是不是現實，可他早就震驚得感受不到痛了，滿心都是不可思議和難以言說的驚喜。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顧昭昭的睡顏，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顧昭昭似乎正沉浸在睡夢中，被莫城上床時那輕微的動靜乾擾了，她眉頭微微皺了皺，小嘴輕輕嘟囔著說了幾句含糊不清的話。
聲音軟軟糯糯的，在這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接著，她像是下意識地做出了最熟悉、最自然的動作，緩緩轉過身來，伸出手臂，自然地抱住了莫城。
然後像隻尋找溫暖的小貓一樣，輕輕地鑽進了他的懷裡，腦袋還蹭了蹭，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又沉沉睡去了。
那真實的觸感，她身上傳來的溫熱，就這麼毫無預兆地傳遞到了莫城的身上，讓莫城的身體忍不住微微打了個顫，心裡也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撞擊了一下。
他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隨後，他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出聲了，生怕自己的動靜再大一點，就會把顧昭昭給吵醒，會打破這如夢似幻的美好瞬間。
莫城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放平了自己的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懷裡的顧昭昭。
他在心裡默默地想著，如果這是夢，那就不要再醒了。
他實在是太害怕醒來後，發現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了，害怕再次回到那隻有孤獨和思念相伴的日子裡去。
“不要再醒了。”
莫城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句話，他輕輕地收緊了手臂，將顧昭昭摟得更緊了些，感受著她的呼吸噴灑在自己的脖頸處。
聞著那熟悉的氣息，漸漸地，也在這無儘的溫柔中，緩緩閉上了眼睛，隻願這夢能做得再長一些，再長一些。
莫城緩緩地伸出手臂，回抱住了她，那動作輕柔又小心翼翼，既想把她緊緊擁在懷中，又不敢抱得太緊，生怕弄疼了她，或者驚擾了她的美夢。
他就這麼輕輕地摟著，然後微微低下頭，將自己的臉儘可能地貼近顧昭昭，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呼出的溫熱氣息，那氣息拂在臉上，癢癢的，卻讓他的心變得無比柔軟。
顧昭昭的頭發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氣，莫城仔細一嗅，發現那是和自己一樣味道的洗發水味，想來她應該也是剛沐浴完。
可奇怪的是，同樣的味道，在顧昭昭身上，卻仿佛變得莫名的更好聞了，那股香氣縈繞在鼻尖，讓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一想到顧昭昭在自己的浴室裡沐浴，用了自己的洗發露或者沐浴露，莫城的心裡就湧起一陣彆樣的感覺，那感覺裡有驚喜，有親昵，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悸動。
他的手臂下意識地收緊了一下，差點就沒能忍住那想要緊緊抱著顧昭昭的衝動，可理智還是及時拉住了他，他咬了咬嘴唇，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努力讓自己躁動的心平靜下來。
晨光透過窗戶的縫隙，悄然灑落在莫城的臉上，將他從睡夢中喚醒。
他下意識地伸手向身旁摸索，卻隻觸碰到一片冰冷的空蕩。
昨天夜裡還縈繞在身邊的那一抹馨香，此刻仿佛隻是他癡心妄想而得的幻覺，好似一場虛幻的夢，夢醒了，什麼都沒留下。
莫城緩緩起身，動作有些遲緩，仿佛還未從那悵然若失的情緒中掙脫出來。
他伸出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隨後，他的目光緩緩移向旁邊的枕頭，那原本平整的枕麵此刻在他眼中卻顯得格外刺眼。
鬼使神差般，他又不死心地把手放了上去，輕輕按壓，感受著那蓬鬆柔軟的質感，然而，上麵卻一點睡過的痕跡都沒有，就好像昨夜的一切從未發生過。
他的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也是，當初不管說什麼都要跟自己分手的人，怎麼可能會留在他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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