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光韻來到宗廟,屏退了左右之後,他跪在蒲團上,麵向他趙氏列位先輩的靈牌。
他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不過意識到身邊有小人後,他抱著謹慎的心態,強壓著心中的急躁,準備先等段時間再拿出先帝的遺詔觀看。
但是想法雖好,趙光韻還是沒能壓住心底的急躁,不到盞茶的功夫便迫不及待的從暗格中拿出先帝遺詔。
沒有絲毫猶豫,他直接攤開,然而第一句話就直接令他臉色一變
“雲州之事,實乃朕之過也。朕實不該以雲州百姓為餌,誘朝中權貴入彀。朕本意欲為新皇除潛在之患,豈料釀成如此局麵……”
“朕輕忽了這些人的貪婪,也高估了自身的能耐。朕年事已高,精力衰竭,已無力妥善處置此事。是朕致使雲州百姓深陷困苦,是朕致使世家積弊叢生……”
“韻兒,汝當奮勉圖強,為朕補過。務必妥善安置雲州百姓,世家積弊,其結黨營私,操縱朝堂,於朝廷而言,實乃毒瘤,汝當儘早除之,萬不可為其所惑。”
趙光韻臉上的表情變幻,有些失神的呢喃說道
“世家積蔽?結黨營私?有嗎…”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迅速湧上心頭,他對這一現象竟沒有絲毫察覺,便是這樣才會讓他感到有些恐懼。
趙光韻收斂了下心神,接著閱讀下去
“大乾幅員遼闊,物資豐饒,賢臣良將多如繁星,當今之世亦然。朕為後世之君留賢才五位,首推深諳進退之道的楚良弼,次為性情剛直的衛將軍丁昌,再者乃忍而不發的下曲城都尉張恒,餘下者為外柔內剛的太尉柳奇致,明哲保身的禦史大夫田棋然。”
“另有宗親大將軍袁武、禁軍出身的衛尉江鴻朗,此二人貪戀權位,但本事卓然,故可堪一用,但切不可委以重任。”
看到這,趙光韻沉默了,看看反複閱讀確認上麵的一字一句,確保自己沒有看錯。
因為這上麵提及的人一共七位,核心五人,替補兩人,但是目前已經死了兩位,下獄一位,隱退一位,沉默一位。
認真算起來,先帝留下的能臣,剩下的人就隻有在雲州鎮壓四方的下曲城都尉張恒,朝廷裡的大將軍袁武、禦史大夫田棋然。
也就是說,先帝留下的這批能臣,已經沒了一半…
趙光韻深吸了幾口氣,平複了下心情後,接著看下去
“前五人,其能力與品行,朕皆已詳察,望後世之君善加任用,而後兩人,須謹慎用之。”
“此外,朕亦將五千精良之甲的虎賁,秘密交予衛將軍丁昌統率,執朕虎符,即可喚其出。當使後世之君知曉,此五千虎賁,皆為天下佼佼之精兵,望後世之君善加運用。”
看到這,這份遺詔的內容便已完結,但是趙光韻的心情卻有些沉重,呼吸也不免急促了些。
“五千精兵?”
先帝竟還將五千精兵交給了衛將軍丁昌,從這就可以看出先帝對這位衛將軍有多信任,而這個人,卻被他直接打入了天牢。
然而趙光韻不知道的是,宗廟外頭有一雙眼睛正在注視著他,此人正是黃達。
皇帝來這的理由雖然很合理,但是有一點卻令他感到有些奇怪。
那就是太皇太後年事已高,身體本就欠佳,現在又受到了驚嚇,而皇帝居然不在長樂宮安撫太皇太後,追捕凶手,反而著急忙慌的跑來這宗廟請罪。
大乾以孝治國,雖然向祖宗請罪是孝,但是陪在太皇太後身側也是孝,事有輕重緩急,這宗廟什麼時候跪都行,但是老人家現在剛受了驚嚇,正是需要陪伴的時候。
在這樣的情況下,皇帝驟然改道來這宗廟祠堂,這本就會令人心生疑慮,如此居心叵測的黃達又豈能毫無察覺?
黑夜可以隱藏他這些小動作,但同樣也令他難以看清趙光韻的動作,但是他可以通過趙光韻模糊的身形輪廓,推測出趙光韻現在大致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