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神奇,剛到律所,喬雪霽就進來了。
她的愁容,證明談判失敗。老公打死不願意離,他的理由很充分。
兩個人並無嚴重的利害衝突,也沒原則性的錯誤,又不是我出軌了,憑啥要離?
組建家庭八年了,孩子都上小學了,親戚朋友都知道咱們是兩口子,你說沒感情就沒感情?你說離就離?我的臉麵往哪擱?
家暴的說法純屬無稽之談,牙齒舌頭還互咬呢,脾氣上來了,誰能沒有個失控的時候?
打傷了,不是給你治療了嗎,又不是斷胳膊斷腿的?再說,打你的時候,你不也還手了?
冷暴力?沒聽說過,不動手,不搭理,不同床,也算暴力?罵幾句,諷刺幾次,就是語言暴力?那麼多國粹,難道怪我?
說我是媽寶男,處處服從老媽,模仿老媽,被老媽挑唆,這就更離譜了。百善孝為先,你讓我反抗母親大人,做夢吧。
說我控製家庭財權,不給你錢,這也能算離婚的理由嗎?生意不好,我苦苦支撐,要養孩子,養老母親,還有弟弟一家需要救濟,你一個女人不掙錢,儘買些衣服和化妝品,我不管緊一點,那還得了,這家還不被你敗光了?
再說了,自古女人都聽男人的,動不動你還要強嘴,幸好遇到我這樣的好男人,否則,早就被人打殘了,知足吧。
蔡瀾漪很生氣,責怪喬雪霽不該與這種人講道理。
“本來還能說得清楚,被他一攪和,一塌糊塗。認知和理念就擺在那,他會覺得比你還委屈。能做的,就是搜集證據,讓明白人裁決。”
其實證據也有,隻是缺少一招致命的東西,喬雪霽最崩潰的是,就是對方的死纏爛打。她受不了將近一年的裁決,她渴望立馬兩清。
這就是她甘願淨身出戶的原由。
蔡瀾漪也無奈,法律程序是必須的,程序違法比錯判還可怕。想一招致命,隻能抓住他的命根子,逼他主動放棄。
關山路在一旁很著急,可約法三章還在,他不能插嘴。
人的理念真可怕,能歡天喜地地入洞房,卻不能好說好散,非要刀戈相見。
既然感情已經破裂,卻寧肯毀掉,也不放手。
難怪這幾代年輕人拒婚,大家不是怕結婚,而是怕婚姻破裂後的善後成本過高。
遇到一個偏執狂,你的後半生也就徹底完蛋,對方要麼以自殺相要挾,要麼持刀報複,要麼高呼著你的名字,站在樓頂控訴,要麼發動水軍,對你進行人身攻擊。
不管男女,偏執狂遍地都是。他們最核心的理念就是——我的意誌就是規則。
違背他的意誌,就罪該萬死。
世界有規則,但人性是無序的,陰暗的,多變的,利己的,排他的。
蔡瀾漪的選擇,多麼明智。不能牢牢把控,那就永不再見。
“有時候,真想一了百了。”喬雪霽恨恨地說。
蔡瀾漪冷笑“你這是懦弱,解決不了,就想逃避。為他死,值得嗎?”
關山路忍不住插嘴“如果是我,讓我痛苦的,我要讓他更痛苦,而不是解決自己,留下他快活。再說,你死了,又騰出一個名額,讓彆的女人受罪,這樣公平嗎?”
關山路的本意,是想刺激一下喬雪霽,喚醒她的鬥誌,卻沒料到,表達出來的,竟然是另一番模樣。
因詞不達意,所以透射出來惡毒的一麵。
蔡瀾漪看了關山路一眼,露出驚異的神色。不過她立馬做出旁批“助理的意思,是讓你堅強,勇敢麵對,不能一味妥協。要相信這個時代,會保障你的權益。”
然後又安慰“你剛才提到一招致命,其實就是最佳方案啊。要有信心,我們總能抓到致命點的。”
喬雪霽問,何謂致命點,蔡瀾漪舉例說,感情存續期間出軌、實施犯罪、私自轉移婚內財產等,都是訴訟成功的關鍵要件。
“幾年了,心也冷了,根本不關心他的所作所為,哪裡去找這些證據。他倒是私自轉錢給弟弟還債,數額挺大的,還有,往他老媽卡上三萬五萬地打錢,算不算?”喬雪霽問。
蔡瀾漪不明白,問“他不是說生意不好,苦苦支撐嗎,哪來的錢?”
喬雪霽苦笑“他自認為是上帝,自己的爹媽和兄弟都離不開他,這一點特彆像他媽媽,獨攬大權,說一不二,他父親忍受不了,十年前就上吊了。他媽媽經常教訓他,說我亂花錢,必須管,說我頂嘴,這病必須治。說我是娶進門的媳婦,要遵守家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