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重要的日子,關山路記得很牢。康雅和父親的五七,就在明天。
五七為何重要,沒幾個人能講明白,反正一代代傳下來,後人照著做就行了。
也有一種說法,人死後第35天是輪回的日子。這天的祭祀,親人不能哭,哭聲會乾擾逝者輪回的決心。
如果不能輪回,那就要再遊蕩半年。
五七祭祀,要邊燒邊送祝福語,祈求逝者能有個好輪回,不再被痛苦折磨。
關山路趕到姐姐家,放下祭品和零食還有鱸魚,準備和姐姐商量次日的事情,沒想到老媽也在,所以也免不了劈頭蓋臉地被罵。
姐姐一直追問這些天的狀況,關山路隻說找了一份工作。
老媽又開始了輸出,兩個孩子沒一個省心的,都隨了老頭子的無能,要麼丟了工作,要麼一屁股債,彆說以後的日子了,就是明天的費用,都沒著落。
關山雲低著頭,一聲不吭,她老公早就躲了起來,不見了人影。在強勢麵前,反抗無效,那就回避。
關山路問清了祭祀和招待的費用,心裡有了底數,他掏出口袋裡的現金,點了一下,隻留下幾張,其他的全部交給老媽。
老媽這才鬆動了表情,問了一句“她那兒,你還去不?”
關山路搖搖頭,提著鱸魚進了廚房。康雅在另一個小縣城,他也趕不過去。
他也清楚,老媽並不希望他去。老爸要是當場死亡,還能獲得保險賠付,可他無能,是事後上吊。老媽最恨的是,積攢一輩子準備買房子的錢,一半被騙,剩下的一半,又賠給了半個親家。
她一肚子的惡氣,到現在都沒泄出去。
午飯剛做好,白菜來了,還開著一台四輪電車,得意洋洋地顯擺“剛剛送過去的,我就開回來,估計明天你家要用。”
關山路拽白菜到一角,問是誰送過去的,白菜詫異了“不是關哥嗎,裝啥呢?”
毫無疑問,是蔡瀾漪支付了錢,讓車行裡的人送到的。白菜還問多少錢,老保安也有,說不低於兩萬。關山路擺擺手,讓白菜開,不用關心價格,還叮囑不要亂說話,尤其是當著老太太的麵,她肯定會生氣。
白菜一得意,還是說出來“嫂子”的事情,讓其他人很吃驚,關山雲和老公麵麵相覷,又盯著弟弟看,他們需要答案。
關山路踩了白菜一腳,可依舊沒能阻止“你們還沒見過吧,我嫂子可漂亮了,比前嫂子有排麵,一看就是有錢的,對我哥特彆好,那天開的是啥車啊,看著那麼高級,哥?”
關山路惡狠狠地瞪了白菜一眼,他才消停。他自然不理解,那麼好的事,為啥要瞞著。
老太太雖有不滿,表麵上還是露出喜色“能找個有錢的,也是好事,就怕你攏不住。要是有底氣,早就帶回來了。”
關山雲輕聲問“你已經把康雅忘乾淨了?”
老太太鄙夷道“已經死了,為啥不能忘?還要念念不忘一輩子?”
關山雲為老媽夾了一塊肉,幽幽道“可是,才一個月啊。”她老公看不過去,搗了她一下,質問“你還想讓小路守寡啊?”
關山路不想多說一個字。他也不方便過多解釋。彆人都在怎樣活著,屋內的人想象不出來,他們操心的,是如何多掙幾十塊,是如何償還舊賬。
從山莊到律所,這些天的經曆,讓關山路深深覺得,隻要能逃出這種亂七八糟的圈子,他依舊不後悔祭出生命。
老關走了,還真是一種解脫。隻是,他不該那樣離開,他應該體驗一下黑衣人賦予的快樂。
如果老關活著,有類似的需求,關山路不會阻攔,還可能會幫他對接到黑衣人。
因為,他有把握認為,那個瘋婦人超脫了自己,就是自己的功勞。
黑衣人控製著他的意念,很輕鬆就鎖定了瘋婦人。雙方各求所需,一拍即可,何樂而不為?
內心透出的一陣涼意,讓關山路很舒爽。他笑著問白菜“你最大的願望還是買台車,找個女朋友?”
白菜極其興奮“對啊對啊,哥有把握了?”
“然後呢?”
“和她結婚,擺個地攤,掙錢養孩子啊。農村的醜一點的也無所謂。”白菜激動地搓著手,好像準備著接一樣東西。
關山路無語了,白菜的願望不值一提,更不會拿命交換。關山路又看看姐夫,那副貪婪吃肉的模樣,黑衣人不一定能看得起呢。
葉天宇不打電話提醒,關山路還真忘了晚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