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母輕聲感歎道“武林說的對,儘孝,是自己的事,隻要問心無愧就好,你們做到了。”
陳小芳有點遲疑發呆,看著父親說道“我們四個,不都做到了嗎?”
室內沒人說話,一片安靜,每個人都在思考著。
武林的生活,就這樣按部就班的進行著。
每天給嶽父換洗內衣內褲,儘量保持著室內空氣流暢、新鮮。
但嶽父的飯量越來越少,經常打著飽嗝,臉色也越來越黯淡無光。
到了97年下半年,嶽父的身體越來越差。
武林幾次建議,要把嶽父送到市一院住院治療,嶽父首先拒絕了。
其他人都不支持武林的建議,隻能一天天看著嶽父,躺在床上熬著日子。
嶽父幾乎不和任何人說話,偶爾隻和武林說上幾句,但都是上氣不接下氣,有氣無力。
嶽母整日唉聲歎氣,嶽父嘴裡不停嘟噥著,也聽不清他說什麼。
這個期間,陳勝、陳忠兄弟倆,來店鋪比較勤快,但嶽父有時睜開眼看看他們,沒有說話。
隻是當武林和陳小芳來到床前,給他換洗衣服時,總能看到他兩個眼角,留著淚痕。
武林知道這是嶽父對自己的牽掛,對自己的擔憂。
心有靈犀一點通啊,武林也眼含熱淚,輕聲說道“爸,你不用擔心我們。”
嶽父點點頭勉強微笑著,說不出話來。
但每次總是微微睜開眼睛,淚水怎麼也止不住,不停的往下流。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冬至前二天,嶽父終於閉上了雙眼,永遠的離開了。
嶽父的靈堂,就設在店鋪後麵。
兒子、兒媳、孫子們,都表現出無比的悲痛,個個哭的驚天動地。
武林沒有哭泣,隻是默默的收拾著,嶽父生前的衣物。
然後去民政局,給嶽父辦理後事的手續,聯係著殯葬車和送葬車。
陳家本就是外來戶,在這裡的戶數不多,幾乎所有的人都來了。
迎接前來吊唁人的任務,自然是由陳忠負責。
因為前來吊唁的人,除了本家人,幾乎都是他哥倆的朋友。
在靈堂現場,花圈整齊擺滿了二側。
兩個兒媳婦和大女兒,都在靈堂前,痛哭流涕,有心人沒有看見武林的身影。
有知情人私下議論道“怎麼沒見老爺子的小女婿武林啊?”
“是啊,老爺子那麼喜歡他,他怎麼了?”認識武林的人也隨聲附和道。
其中陳家一位老者說道“人在世的時候儘孝了,現在就沒有哭聲了,把悲痛放在心裡。”
“不儘孝的人,哭聲再大,死者也聽不見了。”
另一位老者隨即附和道“在世不孝,死後嚎叫,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二位媳婦聽到此話,立刻止住了哭聲,站起身準備走開。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哎呀,一點眼淚都沒有,假哭啊!”
隻見大嫂扭頭看著說話的人,尖酸刻薄道“我就假哭了,與你何乾?你真是狗拉耗子多管閒事!”
“你罵我是狗,你就是耗子了?”那人立刻懟回去道。
陳家那位老者隨即開口說道“陳勝家的,你公公還躺在這裡呢,非要把他氣得爬起來了嗎?”
大嫂聞言,渾身一哆嗦,立刻閉嘴走出靈堂。
陳小芳和姐姐兩人,一直跪在靈堂前,痛哭流涕,泣不成聲。
陳小芳淚流滿麵,隻是哭泣,不斷的給火盆中,增加著冥幣。
姐姐一邊哭,一邊數落著自己的不孝,父親生前,自己沒有給他清洗過一次衣服。
那位陳家老者,隨即開口說道“姑娘,父親走了,還有母親,好好儘孝吧!不要讓自己再後悔。”
姐姐的哭聲更大了,一邊哭一邊說道“我一定抽時間多陪陪媽媽。”
三天後,嶽父的靈車,在哀樂聲中緩緩離開店鋪,沿著堤壩公路,開向縣火葬場。
嶽父生前,一直想回老房子看看的願望,最終沒有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