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聽說你今天在學校，又跟兩個女學生起了爭執？
還鬨到了鄧先鋒那個冥頑不化的硬石頭前？”
高娟公公慢條斯理的喝著高娟盛到麵前的湯，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高娟手上動作一頓，討好一笑，避重就輕道“就是兩個不聽話的學生而已。”
“那我怎麼聽說你下周三要當著全校師生的麵，念5000字檢討？”
“什麼？”
正在哄著乖孫子吃飯的高娟婆婆將孩子往保姆身上一放，橫眉怒眼的瞪著高娟
“遭了瘟哦，當著全校師生麵前念檢討，你真嫌不夠丟人？
我孫子命不好啊，遇上你這麼個不著調的媽！
丟人！
我們家的臉全都被你丟乾淨了！
不行！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這什麼破檢討，絕不能念！”
高娟丈夫麵有慍色，語氣裡透露出一絲煩躁“你怎麼搞的？”
高娟低下頭，目光中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涼意。
抬頭時，臉上隻剩訕笑“公公……”
高娟公公手一抬，打斷“彆喊我！要是彆人，都好說。
但你這次倒黴，撞到了鄧先鋒手裡，他就是糞坑裡的頑石，我可幫不了你。”
高娟婆婆一聽，狠狠瞪了眼高娟“老頭子，真沒彆的辦法？
咱們大寶貝孫子可還在上學呢。
這要是讓人知道他們有個念檢討的媽，同學們都會笑話他們的。”
“笑話？當年結婚的時候鬨得笑話還不夠大？”
這話一出，高娟婆婆怒視著兒子“都是你做的好事！瞎了眼，娶這麼個女人回來。”
高娟丈夫反駁“我才倒黴好吧？
不過是下鄉找同學玩，看她馬上要被淹死了伸了把手，哪知道就被纏上了。
爸，要不是剛好被你那些對頭知道，我也不用娶她！”
“怎麼就怪我了？還不是你管不住自己身上那2兩肉？
還有你，不是你鬨著舍不得兩個孫子？不然憑我們家的地位……”
高娟臉上不見一絲慌張，反而有點得意。
外人都誇她嫁得好，說她是掉進了福窩。
可又有誰知道，她剛嫁進來的時候，家裡就沒人把她當人看。
誰都能隨意辱罵她。
她出生在一家重男輕女，連生了8個女兒，卻始終生不出兒子的農村家庭。
從小，她就知道，她們家在村裡抬不起頭。
因為她家沒有男娃。
她還知道，能留在家裡的、好好長大的女孩，必須得有用。
否則，就會跟她前麵那幾個姐姐一樣，因為荒年，家裡糧食不夠，被隨意賤賣。
甚至可能跟她最小的那兩個妹妹一樣，剛出生還沒睜眼，就被奶奶淹死在了尿罐裡。
得虧荒年已過，否則，連全屍都未必能完好保留。
為了證明自己有用。
不到4歲，她就踩著板凳做飯。
家裡的家務活，她全包了。
在嫁進夫家之前，就沒吃飽過。
因為不想跟村裡那些姑娘一樣，到了年紀就被爹娘賣了換彩禮。
空閒之餘，她無事就蹲守在小學教室外。
老師可憐她，倒也沒有趕她，反而還會私下給她上課。
書裡的世界是廣闊的。
讓她啟蒙的同時，也讓她心生向往。
她冒著被毒打的風險，說服爹娘送她上學。
“我念了書，將來說不定能嫁進城裡，給你們找個城裡女婿。
還有縣城裡的工廠，招工也有學曆要求……”
“我不用從一年級開始念，我還可以跳級，不需要很多錢的。”
8個女兒因為各種原因就剩下了2、3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