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半的深秋,天還是黑的。李清慕撐著傘弓著身子就著昏黃的路燈往學校趕。
下雨天,又跟老媽扯了幾句,等她磨磨唧唧到校門口時,門口值班老師和今天的護衛隊已經離開,隻剩幾個被抓包的走讀生被門衛室的大叔堵在那狼吞虎咽。
李清慕縮著脖子收了傘,輕手輕腳的往裡走。
“站住。”
門衛李老頭聲如洪鐘。
“嘿嘿,李大叔早啊!”
嗬嗬,笑得歡實我就不查你了?
李老頭顯然吃夠了這一套,黑著臉朝她走過去。
這些走讀生是真越來越難管了,學校三令五申不準外帶食物,一個個充耳不聞。眼前這個更是個慣犯,偏還囂張的每天帶個大包,弄得他想放水都難。
“又帶餃子?彆藏了,韭菜味兒都飄出來了。老規矩,跟他們一樣站門口吃完再進去。”
什麼鼻子,包了兩層,還能聞出來?
李清慕一臉委屈,“您彆冤枉我,明明是旁邊那同學的韭菜餡兒餅。您都教育我那麼多回了,哪還能違反學校紀律啊。咯,包裡是我同學的藥,登記過的,您查下,高三四班俞幼歡。”
李清慕說得一臉誠懇,一邊又大方的將右手邊的提包打開往前遞了遞。
包裡一目了然,兩本書和一瓶黑漆漆的藥。
俞幼歡呐,這名字最近幾天在三中頗為響亮。舍身救人的胖姑娘嘛,李老頭顯然也聽說過,掃到手邊的記錄本果然有登記,於是點頭放行。
李清慕挺直脊背將手裡的傘握緊了些,護著書包朝三樓教室跑去。
下雨天,早操改早讀,黑漆漆的夜色裡整棟教學樓燈火通明。
李清慕卡著最後一分鐘衝進教室後排。英語老師微微抬頭看了眼,低頭繼續看教案。
得,讓忽視來得更徹底些吧!
三中屬職高普高混合,排名靠末,聚集於此的學生除了成績不佳還是成績不佳。往日班裡那幾個所謂的優等生也不過是矮子裡麵拔高個,奮力一搏或有上二本的可能。
如她這般常年在及格線上掙紮的渣渣,隻要不影響到班裡的那幾個矮高個,遲到什麼的大多老師並不在意。
李清慕對此就更不在意了。也就是礙於初中學曆實在低微,又年紀尚小,很多地方不招童工,這才在高中耗著,不然以她的性子早就浪出了校園。
這點兒能出現在這裡,完全是因為一大早就被老媽叨叨著從被窩裡拎起來送藥,否則怎麼也得磨蹭到正式上早自習再來。
太早了,腦子都是糊的,能記住啥?
結果,她難得早到,旁邊座位卻是空的。
“嗬,英語課代表不來上英語自習,夠膽!”
暗讚一聲,李清慕像往常一樣,順手擦了兩人桌椅,一屁股坐下,才悄摸將藏在傘裡的早餐偷偷塞進俞幼歡的課桌裡。
啪嘰一聲輕響,一封粉紅色殼的信從課桌裡掉出來。封麵四個剛勁有力的大字頓時叫李清慕心口一緊。
李清慕收!
這難道是,情,書?
老天這是終於開眼,慧眼識珠的良人出現了嗎?
都說字如其人,瞧這筆力,模樣肯定差不了。
識貨肯定是識貨的,隻是特麼極有可能是個沒戴眼鏡的近視眼,這種東西居然也能放錯位置。
罷了,先看看誰特麼這麼不開…額,有眼光。
李清慕心驚膽戰加心慌意亂的抬眼一掃,教室裡前三排讀書聲朗朗一片,往後不是帶著耳機聽歌就是豎著課本趴在桌上補覺。
很好,安全!
丟了本筆記壓到信上,李清慕彎腰一起撿了起來。豎起英語課本,抖手拆信。
我回家了,勿念!俞幼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