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高考還有五天時,俞幼歡接到了來自京都的電話。
“雖然很冒昧,但這大概是他最後的心願,你能來見他最後一麵嗎?”
電話裡的婦人聲音悲切,俞幼歡絲毫沒懷疑其簡介和事情的真實性。
這件事其實有征兆,一直徘徊在她身遭的花妖已經有近一個月沒露麵,顏老年前突然回京都,之後電話聯係數次欲言又止等等。真正讓俞幼歡意識到卓焱可能不大好的是秦君冉單獨出現,以她對那人為數不多的了解,但凡有可能他都不會連電話信息都沒有一個,唯一可能就是花妖曾提到的病。
“好,您安排。”
婦人掛斷電話,俞幼歡就開始收拾書包。剛走出校門,電話又響了,這一次是花妖,她負責接應俞幼歡入京的一切事宜。
兩人淺淺聊了幾句,約定好碰麵時間,俞幼歡就給伯母李芸打去了電話。
她不擅長撒謊,但直說是去見陌生男人最後一麵實在有些戳家長肺管子,隻好避重就輕說是跟卓夫人有約,並保證儘快回來不會耽誤高考。
李芸很不放心,奈何理由過於強大,又聽說全程有姑娘接應,惶惶不安的心在絮絮叨叨的叮囑聲中慢慢平複下來。
俞幼歡去了機場,花妖等在入口處。
入了內裡才知道是專機,飛行員正是前段時間給她送餅乾的秦君冉。
秦君冉一如上次絲毫沒有跟她過多交流的意思,俞幼歡更不會主動說什麼,她隻需要知道他好好的,這就夠了。
抵達京都已是下午兩點,換車到守衛深處,出門來迎接她的是有過一麵之緣的王伯。秦君冉和花妖並沒入內。
兩人簡短寒暄,王伯引著俞幼歡穿庭入室。
一路不見他人,俞幼歡暈乎乎的,直到王伯推開兩扇大門。
原本靜悄悄的屋裡傳來腳步聲,一美婦人緩步而出,紅腫又隱忍的眸子直落在俞幼歡身上,“沒想到我們初見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辛苦你了,先進去看看他吧!”
完全沒給俞幼歡留應對的機會,卓夫人和王伯就悄聲走開了。
來都來了,肯定是要進去見見的。
俞幼歡深吸了口氣,緩步入內。
寬大的臥室裡,已經不見各種儀器,床上躺著的身影再見竟有幾分陌生,那張臉已經不是俞幼歡記憶裡的模樣,瘦骨嶙峋且寡白,那雙總是過分灼熱的眼此時緊閉著,仿佛再也不會看她一眼。
心沒來由一堵,俞幼歡拉過椅子坐下,靜了片刻,這才給卓焱把脈。
號脈她是沒十足把握的,自己神識帶火也不敢貿然闖進,俞幼歡隻好動用為數不多的靈力。
長時間昏睡,卓焱體內氣血淤堵嚴重,而真正讓他徹底陷入昏睡並生機衰敗的是縈繞在手術創口附近俞幼歡叫不上名字的東西,她隻能感知到它們在吞噬並向整個腦域擴張。這個位置以及數量,就當前的醫療環境的確無力。
俞幼歡擰眉又看了床上人一眼,罷了誰叫她是個有恩必報的呢,且試試吧。
俞幼歡沉浸在剝離壞東西的世界裡,會客廳裡的卓夫人處理完秘書留下的文件,抬頭就見王伯候在門口。
“何事?”
“夫人,顏少發來信息,說是他們剛涮完火鍋,菜渣一點兒沒剩,晚飯不用給他留了。”
顏卿忍了這麼久的淚終於落下,“辛苦他了。”
王伯靜默不語,顏三少這大半年在忙什麼他也是知道的,這是終於要回來了。
也好,趕得及送大少最後一程。